长宁侯府·前厅·正堂
王璋明坐在左侧排开官帽椅的第一把,下手处便坐着他的发妻刘氏。
裴高洵缜着脸端坐在主位上,裴令元就坐在次位。
这会儿正堂屋中没人说话,裴高洵脸色难看,裴令元则是面无表情。
王璋明与刘氏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后,才又重新开了口:“我们也不是说非要追上门来为难个孩子,只是听闻家中阿娘病重,告假回家,到庄子上一看,我实在是生气。
细细问询下来,这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原本呢,我不该来。
阿月那个孩子,是阿娘和阿兄做了主,送到凤阳府来的,又有阿娘手书,阿兄盖了私印,在河间府衙也过目过,我想她来了凤阳府,侯府这边肯定也都安排妥当,她虽然还姓王,但往后算侯府的姑娘。
咱们两家是姻亲,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毕竟外头人拿来说嘴,也不会只说我们王家的不是。
都是给人看笑话的事儿。
可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说咽不下那口气,刘氏就配合着他低低的叹了口气,捏着帕子掩唇又抹泪的,就是不说话。
裴高洵见不得女人哭哭啼啼,皱
了下眉头,递了个眼神给裴令元。
裴令元会意,索性接了王璋明的话往下说:“您是长辈,本不该我来跟您说这些,只是阿耶当值,我四叔一向不大管这些事情,怕是跟您也说不清楚,少不得要我来说。”
他还是先跟王璋明客气了两句的,但也仅仅只有两句而已。
“表妹既然算我们裴家的女郎,您又来告的哪门子忤逆不孝?我家中长辈个个喜欢表妹,直夸她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何来的忤逆?何来的不孝?”
“你……”
王璋明一时气结。
那头刘氏诶的一声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她在伯府干的那些事情,总还是做王家女时候做的吧?说句不好听的,大伯是对她心存愧疚,才任由她在家中作威作福的。
当日若是我们夫妇在,绝不肯容她那般行事!
我们方才说的也很清楚了,她阿娘的嫁妆,就算是王家给她准备的嫁妆,那我们管不着,再退一步来说,老太太心疼她,怕她寄人篱下日子过得不好,要私下贴补她几千两银子,我们也管不着。
可她要以大郎的名义,从王家分走那么多的产业,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了吧?
世子是礼部侍郎,最明事理之人,难道这点道理你也不懂?
老太太和大伯只是写了手书,把阿月送到你们长宁侯府来,可没说把大郎一块儿给送过来!
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大郎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了,生死未卜,他要是早就死了呢?难道也任凭阿月这孩子仗着她阿兄,瓜分忠敬伯府产业?
大伯如今又有了儿子,庶出的儿子那也是儿子,上头没有嫡兄,就那么一个男丁,以后忠敬伯府说不得都是他继承,阿月现在拿走的,是他的东西,怎么不该给我们还回来?
我就是再退一步来说,当初林氏在府,阿月怕林氏祸害了家里的东西,又不肯接受她阿兄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把那份儿产业带走了,那以后呢?”
刘氏见裴令元一直不开口,自以为占了大道理,是质问的裴令元哑口无言,便越说越是起劲儿。
方才还淌眼抹泪呢,这会儿连半滴眼泪也瞧不见了,甚至语调都拔高不少:“阿月是女郎,早晚要嫁人,难道等她嫁了人,她从伯府带走的那些东西,一并带到夫家去?
那哪里是代替大郎保管产业,分明是填她自己
的私库,将来拿着这些去贴夫家的!
我们不是小气的人,但凡事总要讲个道理吧?”
裴令元单纯觉得无语而已。
真不怪四叔不想搭理这对儿夫妻。
他们夫妇要是讲道理的人,也说不出这样令人作呕的话。
要来抢王曦月手上的银子,还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也说不定是他家的老太太又后悔了,不甘心了。
再不然,当日他在,温老夫人不想跟他撕破脸,也怕得罪了昭王府,所以什么都顺着王曦月。
这才走了多久啊?
只怕他前脚带着小表妹离开河间府,温老夫人后脚就给王璋明夫妇写了书信。
来的这样快,日子可不紧凑得很嘛。
裴令元仍旧是面无表情,睇了刘氏一眼。
四叔不想理他们,他还得应付着。
这种无赖,确实叫人头疼。
正要说话,见门口一抹绛紫颜色,裴令元眉心一拢,王曦月已经略提裙摆进了门。
连裴高洵都皱起眉头来:“你来做什么?哪里要你出来说话!”
王曦月同他和裴令元各自见过礼,甚至没看王璋明与刘氏,盈盈回道:“外祖母叫我来的,说有四舅和大表兄在,也不会叫我受委屈挨
欺负。
阿叔阿婶既然是为了我的事情来,我总要见上一见,免得叔叔婶婶出了侯府大门,到处去说长宁侯府仗势欺人。
真没那个必要。
阿婶方才不是说,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