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桐颜手上的事很多,蛇婆和听兰的伤势都离不开她,惠兰那边她实在脱不开身,已经全权委托木芝照顾。除了几个伤患病患,余容的尸首还在青楼,只等景哲的反应,但也等不了太久,在尸体入土前如果景哲还没反应她少不得要加一把火。
朝廷上的事有陈元朗和风睿周旋,但关键点都要她拿主意,多少还是费神的。更何况,她还要瞒着众人仔细推敲叛徒的身份,这才是最慎之又慎的问题。
如果云国的叛徒不能确定,就意味着云国并不安全,那即便武王安全带走了爹娘,他们一家人又该何去何从?
明亮的房间里,温桐颜静坐在书案前,舔饱了墨汁的湖山狼毫在纸上写下几个娟细的小字:轻重缓急。
芳华凶多吉少,听兰还在休养,从云国带来的侍女全军覆没,她身边一时腾不出人手,好在武王和白子濯两个大小男人甘愿做她的小跟班,才免了她许多麻烦。
此时,白子濯在房里守护蛇婆和听兰,武王则在书房陪着她。
实在难以想象,他这样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素手为她研磨的样子,但他却说:为了她,甘之如饴。
说起来这其中还有个小插曲。
在她离开房间时,白子濯就说了,“小姑姑,还是子濯跟你去书房吧,武王这么大个大块头,打打杀杀的粗活是得心应手,但执笔研磨,怎么都不像对不对,小姑姑不是也说过,子濯磨的墨最细稠,写起来最顺手了!”
当时她不知怎么想起了在七皇子府时的一幕。
那时候他还在装疯卖傻,岑嬷嬷教导结束,她为了什么原因教他读书写字倒是忘了,他不愿意学习使小性子的模样也有些模糊了,不过她却记得,那只骨节分
明的大手,握着纤细的狼毫,一笔一划,认真书写的模样。
那双纯净无暇的黑眸,专注在写字上,平日里因为傻笑而总让人忽略了的脸庞,一下子绽放出原有的绝世风采,甚至因为认真,而格外引人注目,就连她也会不自觉被吸引,忘了原本的动作,只剩下痴迷。
只是,那绝世的风采,再也看不见了。
心中微痛,黑白分明的眼眸下意识看向黑铁面具,却见他安静站在两张病床中间,修长高大的身影就那么一站,笔挺的身姿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发号施令的将军!
那模样,哪像是照顾病人。
蛇婆虽然看着苍老了,但实际身体情况却比听兰好,大多时候还是清醒的,当即没好气道:“还是小世子待着吧,武王爷您站在这,老婆子气都喘不过来气了。”
白子濯还死鸭子嘴硬,蛇婆一句话就给怼了回去。
蛇婆说:“武王爷武功高强,还能保护公主,小世子可以吗?”
好吧,白子濯心里有一句“有本事不说武功”没有讲,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笑脸留在了房间里。
墨早已粘稠,如墨的眼眸望着她,目光却比墨还粘稠。
见她半天没有再动笔,溢出的墨汁都要滴落纸上,他身形微动,眨眼间便来到她身侧。骨节分明的大手动如脱兔,力道却轻柔如同春风,握住执笔的小手,在墨汁滴落前落笔。
圆弧,点。
黑白分明的眼眸在碰触的同时回神,看着纸上奇怪的符号。
三国的文字都没有标点符号一说,这是若一教他们的,问号,意思是为什么,表示询问。
他问她为什么?
耳边好似有个沙哑的声音在问:“以前遇到再多的事也没见你动过笔,这是怎么了?”
柔若无骨
的小手微动,他便知晓的松开手,她一边在纸上写着象征各人的字,一边轻松道:“可能是怀孕的关系吧,忘性大,不是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吗,写下来,免得有遗漏。”
“轻重缓急”之下,一个“蓝”字独占鳌头。
如墨的眼眸静静看着她写,武王的思绪却已经飘远,如果早知他亲手培养出来的人,有一日会成为她最大的麻烦,他还会这样做吗?
软硬适中的狼毫写完了名字,又开始打起了标记。
与此同时,城西一处名为金玉坊的染坊内,围剿的禁军成功拿下了徘徊联络点的所有杀手。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有着数十年历史的老牌染坊,竟然是杀手组织的联络点。
“说,总部在哪?首领在哪?”禁卫军统领于禁逼问道。
他手中的长剑架在女杀手脖背上,那女杀手不答,他便手起剑落,姣好的人头落地,丝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说,总部在哪?首领在哪?”于禁走到下一个女杀手身侧,情景重演。
一个、两个……十多个人头滚了一地,还尽皆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即便是战场老兵看到这样的情景也难免会作呕,又何况是这些没杀过几个人的禁卫军,一时间,整个染坊噤若寒蝉,活着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于禁。
直到杀至最后一人,那个年幼的女杀手不过九岁,在沾满了鲜血的长剑贴到脖背的一刹那,粘稠的血液刺痛了幼女的皮肤,不等于禁开口,稚嫩的童音已经回答了问题。
“在城南难民窟!总部和首领都在难民窟里!”尖叫声落,年幼的人头——落地!
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