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温桐颜而言,大理寺绝非一个值得回忆的地方。
即便前世她只是匆匆一瞥,可便是在此,她被指定谋害皇长孙!
定罪之后,她被带回了承王府,那时她天真的只以为大理寺不过是走个过场,只要回了王府,到时候随随便便推个人出去顶罪便好,可现在回想起来,大理寺外的漆红大柱都在嘲笑她的天真,笑得渗出了血来。
黑白分明的眼眸闭了闭,似乎这样就可以把眼前的画面挥出脑海一般。
见她闭目驻足,白宣之关心道:“怎么了?可是这大理寺有问题?”他们确实都在担心,太子会不会在这里再下杀手,到时候伪装成畏罪自杀,合情合理。
那张妖艳的娇颜上还带着些苍白,倒有几分旧疾复发被折腾了半死的模样。
闻言,温桐颜睁开眼,眼波流转间将一切追思和悲痛隐去,不知是不是到了大理寺的缘故,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远处,景修正拉着大理寺卿絮絮叨叨要他照顾好他媳妇儿,看着一把年纪的大理寺卿一副不耐烦又无奈的样子,倒也将她的深沉心思冲淡了不少。
“没什么,一切不太美好的回忆罢了。”淡淡地说完,她走向景修,两句话就把大理寺卿从景修的“折磨”中拯救了下来。
“七殿下请放心,这大理寺是照顾皇室宗亲之所,又不是他们刑部的大牢,不会苦着七皇子妃的。”大理寺卿拍着胸脯说完,赶紧落荒而逃,把这对难缠的小夫妻交给了少卿,自个儿拉着白宣之就往里走,“二皇子这边请,老夫带您看看我景国的大理寺,跟云国的可有不同。”
如此抓瞎之言,看来这位大理寺卿是真的给景修闹怕了。
温桐颜颇感好笑的摇摇头,想去牵他,又顿在了半空。她收回手,只是柔声道:“殿下放心,我和二表哥之间清清白白,心中无愧,自然不必担心,殿下只管回府,安抚好众人,也照顾好自己。”
纯净的眼眸仔细盯了她半响,像是在确认她没有撒谎,半天才可怜巴巴憋出一句,“媳妇媳妇儿……修儿回家等你。”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拉着她的衣袖晃了晃,那晃的不仅是她的手,还有他对她的依恋,这让她瞬间母爱泛滥,也顾不得其他,牵起他的手,哄道:“修儿乖,害怕就去找我娘,或者皇祖母,知道吗?”
景修点了点头,一边干站了半天的大理寺少卿实在看不下去了,鼓足勇气,小声道:“那个,七皇子妃,时候不早了,尢大人都进去了,您看您是不是……”
话未说完,就被景修气鼓鼓的怒视给瞪得缩回了脖子。
“好了好了,回去吧!”温桐颜不想为难少卿,拍了拍他的手,又推着他转身,只是犹豫了下,才道:“听兰,送殿下回府。”
她是怕太子在大理寺动手不假,可刚刚升腾起的那一丝不好预感让她有些担心,便想着把知道她全部计划的听兰留在外面,万一什么地方掉了链子,也好及时修补。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缩回去的大理寺少卿伸手拦住了听兰,歉意道:“七皇子妃,实在抱歉,您身边这两位婢女,都是尢大人亲口吩咐一定要留下的。”
尢大人……再次听闻这个名字,温桐颜心中一凛,歉然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没有坚持,也没有继续耽误时间,见景修不舍离开,干脆带着听兰和香兰转身进了大理寺。
踏入大理寺门槛的一刻,温桐颜想到,好在她早有嘱咐张果儿,万一景哲那里出了问题,就由她来行动,不知
道具体是谁没关系,她只管把屎盆子扣到杨美人头上,到时候这个在宫里如日中天的女人一定会怒火中天,然后揪出真正的太子姘头!
还有谁比如今在后宫横行霸道的杨美人更适合这份差事呢?
温桐颜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是因为杨美人先设计陷害她,才将注意打到对方身上,却偏偏歪打正着。
而她更加不会想到,被她视为后手的杨果儿如今却身陷囹囵——自身难保了!
城外军营。
刚刚视察完营地的杨成脱下了头盔,这天寒地冻的,冷冰冰的头盔冻得他头皮发麻,若不是军营里最近盯得紧,他也用不着遭这份罪。
“那个女人怎么样了?问出什么了没?”转身走到无人处,杨成突然出声。
跟在杨成身边的副手早已换了面孔,之前的副将高福在杨天赐死后,因为失察、违纪等数罪,被罚了一百二十军杖,也已经下去陪杨天赐那个糊涂蛋了。
新提拔上来的副手是杨成的本家堂弟,单名一个奇字,跟杨天赐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知根知底,是以很快成了杨成的心腹,连军营私牢这种极为隐秘的事都悉数告知了。
杨奇反应很快,侧身挡住了迎着杨成面吹来的一股寒风,才小声回报道:“那女人嘴硬得很,死活说只是顺路回城,身份倒是交代得很清楚,户部侍郎张梁的独女——张果儿,早上来之前我去看了一眼,是个练家子,关了一天两夜,滴水未进,依然生龙活虎得很,叫嚣着让兄长赶紧放了她,否则他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说到最后,杨奇自己都觉得这话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