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内,裴云黎从剧痛中醒来,他试图动一下胳膊,却被人按住。
“别动,刚上了药,小心伤口再次裂开。”
他睫毛轻颤,抬眼一看,床边围了一圈人,把他吓了一跳。
沈菀凑了过来,担忧道:“阿黎,你感觉怎么样?”
裴云黎艰难地笑了笑,轻声道:“菀姐姐,我没事。”
月澜道:“卫辞那一剑看似伤得深,但是没有伤及要害,休养几日即可。”
这些外伤是做给外人看的,自然得逼真一些。
裴云黎:“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宗炎和安定侯正在搜查刺客的下落,太后派了比从前还多一倍的人守着乾元殿。”
裴云黎一怔,“那……那我们该怎么出去?”
“放心。”沈菀勾了勾唇,“一切都还在我们的掌控中。”
太后寿宴当日遇刺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同时也不知道谁传出了木牌的消息,一时间流言四起。
“我三姑的舅舅的外甥的小姨父的儿子就在宫里当差,那日他亲眼所见,那些刺客压根不伤害太后和宗将军,直接就是冲着王上去的!”
“可不是嘛,据说那些刺客还落下了一块木牌,上面就刻着程宗二字。
”
“听说太后已经派人把乾元殿围起来了,而且还频频跟意图调查刺客的安定侯作对,不是想谋反是什么?”
“哐当!”
那些话传到了程太后的耳朵里,她气得直接砸了茶盏。
“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看哀家不诛他九族!”
柳公公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吩咐宫人收拾了残局,才冒着冷汗道:“太后娘娘,宗将军说了,他正派人在查,不过……不过怕是没有那么快。”
程太后眼眸一厉,劈头盖脸骂道:“废物!你们还能干成什么事?”
上回让柳公公去查沈菀,结果他刚出春喜园就被人打晕了,却是连被谁打晕的都不知道。
至于宗炎,光是那群刺客的下落就没查到,现在又惹了这一身骚,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柳公公忙跪下身来,哭丧着脸道:“太后恕罪,实在是背后之人太过狡猾……而且他们似乎对皇宫的事了如指掌,拼命地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程太后眯了眯眸,“对皇宫的事了如指掌?你是说沈获,还是……王上?”
沈获一直死咬着他们不放,就因为那日的行刺害得他那宝贝儿子也受了伤。
而裴云
黎一直卧病在床,别说那日所受的外伤了,就是他体内的血罂粟,都能要他半条命。
第二个怀疑对象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很快就被程太后排除在外了。
若裴云黎有这本事,他也不会在中了血罂粟后,龟缩在乾元殿好几个月不出来。
所以,最有可能在背后搞鬼的,就是沈获了。
程太后咬紧牙根,“沈获虽然手中握着兵权,但是他素来不管权利争斗。哀家从前还以为他多么清高,原来不过是韬光养晦,伺机而动。”
柳公公愁容满面,“太后娘娘派了程侍卫守着乾元殿,现在外面都在说太后娘娘是想逼宫。”
程太后攥紧了扶手,“看来沈获还真是想把哀家往绝路上逼啊!”
程太后思前想后,便让柳公公去传旨,撤了乾元殿外的守卫。
反正裴云黎就在宫中,他手中无兵,也翻不了天,她现在要专心对付的,是沈获!
程太后的动作很快,当晚乾元殿外的侍卫都被撤走了,整个乾元殿冷冷清清,连宫人都不见几个。
裴云黎穿着太监的衣裳,沿帽下是一张苍白的小脸,看着又脆弱又可怜。
沈菀帮他系好带子,温声道:“我们
要走到宫门处才有人接应,你忍着点。”
裴云黎的伤口还疼着,但是他却没有半点难受或者痛苦之意,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少年的身躯瘦劲挺拔,如雪后青松,傲骨铮铮。
他轻轻颔首,“菀姐姐,我没事的。”
哪怕是短暂的,能出这座牢笼,他亦是欢喜。
程太后为了避嫌,撤了所有守卫,只留了几个眼线暗中盯着,也都被沉舟他们解决了。
有沈厌溪帮忙,他们十分顺利地出了宫,卫辞就在宫门外等着。
沈厌溪把裴云黎交到了卫辞手上,才狠狠地松了口气,但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麻烦,那张俊脸又皱成了一团。
“你们是自由了,可怜我还得回侯府继续装病。”
那日他假意救驾,为了拖住沈获,在挨了卫辞一掌后故意装病。沈获到现在还以为他受了重伤,每日来侯府的大夫络绎不绝,那药灌得沈厌溪都快吐了。
沈菀诚恳道:“沈大哥,这次的事真的多谢你了,他日阿黎身体恢复了,定然会记得你的功劳的。”
一听这话,沈厌溪就来劲了,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小事小事。”他又压低声音同沈菀道,“菀妹妹,你到时
候就同王上说说,让他给我也封个地方侯呗,我在皇城都待腻了。”
一门不出两侯,沈厌溪自幼在外闯荡,他不懂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