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连日的雨水冲刷后的皇宫显得格外明亮,朱红的宫墙也越显鲜艳,墙上还有几株探墙的绿枝,倒是为这座死气沉沉的皇宫添了几分生机。
御花园内的凉亭,沈菀百无聊赖地摘花喂鱼,不消一会儿便把旁边一株交不出名字的花给薅秃了。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沈菀心虚地收回手,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头便看见了阿眠。
阿眠已有多日未曾见过沈菀。
别苑那日他们刀剑相向,在宋时卿的命令下,阿眠和逐影他们不得不向沈菀和卫辞动手。
可谁能想到,当初的他们也是生死并肩。
逐影他们没脸来见沈菀,但哪怕沈菀不记得,阿眠也得来跟她好好道个歉,好好告个别。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深沉,沈菀眨了眨眼,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找我有事?”
收拾好情绪,阿眠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
“奴婢阿眠,皇上正同卫大人他们议事,怕郡主无聊,特地让奴婢备了些点心瓜果。”
沈菀语气雀跃,示意她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早该送来了,早上起那么早,匆匆忙忙就进了宫,我早就饿了。”
阿眠失笑,忍不住道:“难道不是
因为郡主睡晚了?”
沈菀面露尴尬。
阿眠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亲密了,遂收了几分笑意。
她轻声问:“这次之后,郡主便要回大阙了吧?”
“当然了。”沈菀不假思索道,“这儿又不是我的家,我迟早都要回去的。”
阿眠总觉得这话有些深意,但见沈菀专心致志地吃着点心,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很快宋时卿便派人来请沈菀过去,阿眠陪着她一道过来,看着她朝着卫辞走去,自己也默默地站到了宋时卿身边。
大殿内不过寥寥数人,但却似乎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横在他们中间,清楚地将宋时卿同卫辞他们分离开来。
沈菀抓着卫辞伸过来的手,小幅度地摆动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卫辞弯唇一笑,拂去了她衣领上的糕点屑,“快了。”
沈菀觉得他是在嘲笑自己,遂瞪了他一眼。
但察觉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去,正巧同宋时卿四目相对。
比起宋时卿的恍惚,她只是淡然地移开目光,很快便转过头去同月澜说话。
这是自那日沈菀昏迷后,宋时卿第一次见她。
那一晚她宛若尸体般躺在床上的
模样在脑海中还十分清晰,而现在却又鲜活地站在他面前,一颦一笑,透着往日的俏意和灵动。
但没了失忆时的懵懂,如今的她,狡黠难测,谁不知道那笑意盈盈之下,会不会突然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宋时卿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手也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神色似乎有些痛苦。
阿眠脸色一变,急忙扶住了他,低声道:“皇上可是蛊毒又发作了?”
宋时卿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让她声张。
但他这副异样也瞒不过对面的人,月澜道:“既然d达成了共识,事不宜迟,我们今日便动手吧。”
宋时卿身上的情蛊只有一条,十分好解,但若想将蛊虫引出来,还需要沈菀的血。
月澜给沈菀放了小半杯血,瞧着她苍白的脸色,也默默地忍下了卫辞那一身的冷气。
等他一收起刀子,卫辞便赶紧给沈菀包扎伤口,阿眠也及时端上了益气补血的汤药,给沈菀灌下去。
沈菀苦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吃了两三颗糖才勉强压了下去。
而殿内,云景正在帮宋时卿引蛊,其中的痛苦不可言说。
但宋时卿始终紧咬牙根,竟是不肯叫出声来。
云景嘲
讽道:“疼了就喊出来,装成这样,她也看不到啊。”
宋时卿无视他的嘲讽,浑身已浸满了汗,连说话都显得那么无力。
“如果你承受过更大的痛苦,便不觉得这有什么了。”
云景骂了一句神经病。
引蛊的时间对宋时卿来说很漫长,对沈菀来说却很短暂。
吃了两碟点心,又喝了三盏花茶,里面的云景才走了出来,叫嚣着要诊费。
阿眠赶紧把一早备好的盒子取来,里面装着的,全都是世间罕有的毒物。
云景抱着他的宝贝药盒躲一旁去了,宋时卿既然没事了,卫辞也带着沈菀离开。
从始至终,沈菀没有同他说过一句话。
哪怕累到了极点,哪怕还隔着一扇屏风,宋时卿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雪无霜给他灌了药,叹着气道:“宋时卿,算了吧,她本来就不喜欢你,现在都把你忘了,反正你情蛊也解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就好了。”
宋时卿睫毛轻轻一颤,浓烈的苦味从口中蔓延到了心里。
“我要吃春华街的小笼包,还有月海桥旁的甜汤,嗯……再来一只烤鸭,一定得烤得外焦里嫩,别忘了找老板要葱啊
!”
回长风楼的路上,沈菀掰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