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珍珠呆滞地盯着虚空,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
沈菀放开她,坐在她身旁,一时沉默无言。
从尹府溜出来后,沈菀本来想逃走的,但是外面全都是裴忌带来的官兵,沈菀没办法,只能先钻进花轿,等着他们送自己离开。
也亏得尹家有钱,连花轿都大得吓人,才给了沈菀容身之地。
而对面的尹珍珠也忍不住抽泣出声,那压抑的、痛苦的哭声,与她的身躯一同颤抖着。
沈菀迟疑着,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娘让我把你送去靳家,你知道靳家在哪里吗?”
尹珍珠狠狠地抹了把脸,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
她和靳家的二公子靳玉有婚约在身,靳家书香门第,几代清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玉和公主非要让她和靳玉定亲的缘故。
尹珍珠捏着拳头,沙哑着声音道:“靳家对皇族忠心耿耿,我要让他们送我回京,然后我就向皇帝哥哥请命,踏平尹氏!”
说到此处,尹珍珠看向沈菀,吸了吸鼻涕,疑惑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沈菀平静道:“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
尹珍珠一脸震
惊,“那卫大人呢?”
卫大人?
这是沈菀第二次听到这个人了。
“他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尹珍珠短暂地沉默了一下,“看来是真失忆了,连卫辞都不记得,他是你夫君啊!”
沈菀傻眼了。
“我不是还没成亲吗,哪来的夫君?”
而且她的未婚夫是宋时卿啊,卫辞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谁告诉你的?”尹珍珠怀疑了,“你该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外面的鞭炮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沈菀小心地掀开了一角的帘子,瞥见了街道上拥挤的人群。
她对尹珍珠道:“先别说这些,你等会听我口令,我们一起往外跳。”
外面的街上都是百姓,是她们逃出去的好时机。
尹珍珠脱去了那身繁琐的裙子,摘掉了凤冠,蓄势待发。
沈菀听着那鞭炮声,直到最后一声停下,滚滚白烟升起,沈菀大喊一声,带着尹珍珠齐齐从花轿上跃了出去。
前面抬轿子的人被撞倒,尹珍珠也不慎扭伤了脚,摔在了地上。
如此突然的情况也引起了前面的人的注意,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句,整条街都沸腾了起来。
“新娘子跑了!”
“快追!
快追!”
“怎么有两个新娘?”
听到动静的裴忌转过头,便看见了相互搀扶着准备逃跑的沈菀和尹珍珠。
尹珍珠就不必说了,裴忌本来看上的就是这位昭宁郡主,但见多了一个美人儿,裴忌不仅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反而被挑起了兴趣,下令把她们二人抓起来。
沈菀一边对付那些冲上来的侍卫,一边,拽着尹珍珠拼命地往外跑。尹珍珠的脚伤了,连走路都艰难,更别说从这么多人手里逃出去。
“你别管我了!”尹珍珠冲着她大喊,眼神带着决绝,“你帮我去靳家报信,他们会来救我的!”
沈菀没有应声,夺了兵器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身后有罡风袭来,沈菀眸光一厉,握着剑反手一挡,那压下来的长枪震得她虎口发麻,逼得她连连后退。
她蓦然抬眸,同裴忌对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透着凛凛杀气。
裴忌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冷傲地抬着下巴。
“你是谁?”
沈菀横剑于胸前,“打架就打架,废那么多话做什么?”
裴忌也被激起了斗志,凶狠地杀上前去,周围的侍卫纷纷让开了一条路,等着看裴忌把她们拿下。
沈菀却后退一步,拽着尹珍珠掉头就跑。
裴忌一愣,自觉被耍了,气愤地喝道:“给我抓住她们!”
沈菀又不傻,她们俩人怎么跟这么多人打,自然是赶紧跑啊。
此处是最热闹的街道,围观的百姓不少,那刺鼻的白烟尚未散去,给了沈菀她们极好的掩护。
她们二人飞快地穿来穿去,后面的喝声越来越近,沈菀的大脑飞速旋转,正绞尽脑汁地想应对之策时,几抹身影迎面而来,与她错身而过,拦住了追赶上前的裴忌。
夜色中灯火通明,乌发墨衣扬起,那挺拔的身躯如青松翠竹,立于硝烟人群之前,万夫莫开。
狭长的眼眸眯着锐利的寒光,一如他手中的长剑,凌厉逼人,有劈山填海之势。在场众人无不震撼,纷纷猜测此人到底是谁。
裴忌停住脚步,警惕地盯着他,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卫辞抬眼,沙哑沉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卫国公府,卫辞。”
裴忌瞬间变了脸色,“卫辞?你是卫国公,卫辞?”
裴忌未见过卫辞,但是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却是如雷贯耳。当年他扶持盛瑾杀回京城的事迹,至今仍是难以抹去的传
奇。
裴忌在东州横行多年,最不想碰到的人,就是卫辞。
人群之中,沈菀悄悄抬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