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被他夸得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小声嘀咕着:“我也没那么厉害。”
想到了什么,她忙道:“小舅舅可有受伤?还有我爹和我哥他们……”
“他们都没事。”卫辞揉了揉她的脑袋,“有申屠漠他们从中周旋,霍阳族人很快就投靠了世叔,拿回霍阳族并未费多大的力气。”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沈菀知道,这其中定然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凶险。
光是秋山城这两役,便已死伤无数,更何况他们要从平沙国手中夺回霍阳族的地盘,还要翻越大明山,风尘仆仆地赶来。
他不愿意多说,沈菀也没有多问,转而与他絮絮叨叨地说起秋山城的战事,却没注意到卫辞的眼神逐渐幽沉。
“菀菀,”他忽然开口,“我得回京城了。”
沈菀一僵,茫然地看着他。
卫辞缓声道:“我出现在塞北的消息瞒不住的,与其坐等京城传旨,不如早日回去请罪。另外再替世叔周旋,以免皇上听信谗言,以为世叔要造反。”
沈菀抓着他的手,闷闷道:“那你什么时候走?”
“今天。”
卫辞越早走越好。
楚烈很快就会知道卫辞没死,以楚家和卫家
的关系,只怕他迫不及待地想以欺君之名,让建元帝治卫辞的罪。
卫辞披着夜色离开,连日来沈菀闷闷不乐的,看得玉无殇和申屠祁等人齐齐翻白眼。
半个月转瞬即过,沈菀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而秋山城也在姜明渊的整治之下,恢复了以往的秩序。
但是平阳关那边却遭到了猛烈的攻击,楚烈贪功冒进,以致大阙损失两千精兵。姜明渊一合计,决定带兵支援,一来护疆土,二来正污名。
沈菀留在灵琊山庄内,每日要么同玉无殇斗嘴,要么看着月澜教阿黎医术,无聊至极。
整整一个月,关外战事僵持不下,同时传来了粮草紧缺的消息。
沈菀派人在秋山城内大肆买粮,准备送往平阳关,但是秋山城刚经过一战,余粮所剩不多,对平阳关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京城局势不明,若要等京城支援,只怕又得等到猴年马月。
焦灼之际,一封求救信传来了秋山城。
应沅听闻秋山城遭围,便马不停蹄地带着米粮兵器赶来,谁知道却被霁州太守拦截,如今连人带粮都被困在霁州城。
沈菀怒火冲天,平阳关遭难,塞北三州不仅不曾
支援,更是频繁拖后腿。
她当即带着人杀往霁州,浑然不顾霁州太守的脸面,直接劫了地牢,救出了应沅他们,连带着那些粮草,一起送往平阳关。
有了这些粮草支援,塞北军势如破竹,姜弋带兵于平阳关外突袭敌营,火烧连营,更是生擒了敌方将领,俘虏上千敌军。
姜明渊乘胜北上追击,将裴云渡等人打得节节败退。有霍阳族协助,大阙士兵很快就穿过了大明山,逼到了平沙国虎关之外。
裴云渡誓死不降,甚至还有与姜明渊鱼死网破的打算,奈何平沙皇帝贪生怕死,连下了三道急令,表示愿意割城投降,以此平息战乱。
这场耗时之久的战争终于得以落下帷幕,姜明渊大胜而归,整个平阳关摇旗呐喊,三军欢呼,捷报也传回了京城。
建康帝龙心大悦,同时又为自己听信谗言,险些污蔑了姜氏一族而羞愧万分,亲自拟定诏书,为姜家正名。
有人欢喜有人忧,姜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但楚氏却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楚贵妃不见往昔之艳丽,满面愁容,眉眼间是化不开的阴郁。
“探子来报,姜明渊他们已经在回程
的路上,你舅舅做的事已经捂不住了,一旦他们到达京城,楚氏就只有死路一条。”
得不到回应,楚贵妃扭头却见盛瑜正悠然自得地品茶,顿时就动了怒。
“盛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母妃急什么?”盛瑜淡定道,“姜家都还没到京城呢,等他们到了再着急也不迟。”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楚贵妃怒不可遏,“那可是你舅舅!你舅舅要是死了,还有我们翻身的机会吗?”
盛瑜扯了扯嘴角,讥讽道:“当初他设计陷害姜明渊,经过我同意了吗?如今东窗事发,怎么反倒要我来给他擦屁股了?”
“你舅舅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
“行了。”盛瑜站起身来,不以为意道,“要想保住舅舅的命,母妃接下来就听我的,让楚家那群蠢货别轻举妄动,否则也别怪我大义灭亲了。”
楚贵妃看着他远去,满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忽然觉得这个儿子陌生至极。
沈菀于三月末抵达京城,塞北的冰原仿佛犹在身后,眼前却依然是草木繁盛、百花争妍之景。
当初她走得有多狼狈,如今回来便有多风光。
建康帝于宫门口
亲自迎接,君臣相见,一个面有愧色,一个郁愤难消,气氛格外僵凝。
卫皇后最会察言观色,代建康帝向姜明渊赔罪,姜明渊又怎么能接受国母之礼,也只能拱手回礼,至少也全了对方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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