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天色渐阴,许是一场大雪要来了,天际暗沉沉的,风也刮得人脸颊生寒。
傅玄说什么都要送她出隋州,沈菀拗不过他,也只能随他去。
马车慢悠悠地行在官道上,傅玄骑着马跟在马车旁,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跟着沈菀絮絮叨叨。
赶车的沉舟看不下去了,也非要插上一嘴,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沈菀赶紧转移了话题。
“傅玄,你说的流匪是怎么回事?隋州城内兵粮充裕,怎么还有流匪敢在此作乱?”
说起这个,傅玄的面色也沉肃了几分。
“那些流匪原本是塞北霍阳族人,霍阳族被平沙国灭了之后,他们便流窜到了大阙境内,原本还相安无事,后来不知何故,竟在隋州西北一带作乱,扰得乡民不得安生。”
傅岚没来隋州之前,这里都是由赵吏掌管,虽兵马强盛,粮草充足,但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故而傅岚一上任,便整军备粮,前往隋州西北月牙山上剿匪。
只是陵州一带多平原江湖,而月牙山山势复杂,那些流匪又常年盘踞在山上,占了地形优势,傅岚稍有不慎便败在了他们手中。
见沈菀面色忧虑,傅玄又忙道:“不过你也别担心,朝廷派来剿匪的人已经赶过去了,而且还有我呢,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沈菀冲着他浅浅一笑,唇角弯起了月牙儿。
“傅玄,谢谢你。”
傅小将军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眼神左躲右闪,就是不敢直视她。
沉舟也不甘寂寞地开口:“沈姐姐你放心,傅小将军不行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两人又是斗得不可开交,沈菀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车帘放下,索性睡觉去了。
几人于亥时才找到了一间落脚的客栈,越靠近月牙山,傅玄便越发警惕,甚至懊悔当时怎么就担心太过显眼,而没有多带几个侍卫。
沈菀却劝慰道:“你也说了,他们一般不劫杀过路的老百姓,我们低调一些才是好事。”
只是到了半夜,众人安睡之际,突然一阵鸡飞狗跳,一伙人夜袭客栈,烧杀抢掠,惊起了一片哭喊哀嚎。
傅玄吩咐沉舟保护好沈菀,即刻冲了出去与那些贼人厮杀,却不料后方传来沉舟的急喝,傅玄回头看去,客栈不知何时起了火,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个二楼,
老旧的房梁根本经不起火星,瞬间就烧了起来。
傅玄愣神的这一瞬,肩上不慎被捅了一刀,他也无暇顾及自己的伤势,迅速冲上楼去,只得见与贼人厮杀的沉舟,却不见沈菀的身影。
傅玄拽住了沉舟,猩红着双眸质问:“沈菀呢?”
沉舟亦是一脸懊悔,“火太大了,又有贼人杀了上来,我一时不慎……”
傅玄怒火攻心,除了悔恨愧疚,更多的是担忧。
沈菀此刻又在何处?
那时烈火灼烧,白烟滚滚,几乎无法视物,她随着沉舟逃下楼去,却在中途被贼人断开。
沈菀只能看见沉舟与对方缠斗,却没有注意到后方靠近她的人影,后颈突然一阵剧痛,她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醒来,已然置身于昏暗沉郁的柴房内。
窗外狂风大作,鹅毛白雪飘飘,破旧的门窗挡不住肆虐的风雪,屋内男女老少挤成一团,瑟瑟发抖。
沈菀揉着发疼的后颈,在屋里扫了一圈,这些人里面有不少眼熟的,都是与她住在同一个客栈的,想来他们是全都被这伙贼人给掳走了。
沈菀又想到了傅玄和沉舟,二人身手不凡,那些贼
人未必奈何得了他们,只是当时情况混乱,她与他们失散,如今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那扇门猛地被撞开,里面众人吓得失声惊呼,一个个恐惧万分地往里头躲。
沈菀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悄悄地抬眼,看向那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一名身着青灰色棉裘的男子,看着约莫二十出头,头发高束,五官硬朗深邃,那双眸子是霍阳族特有的琥珀色。他的模样称得上俊朗,只是眉眼间煞气凛凛,锋芒毕露,凶得令人心惊。
只一眼,沈菀便慌忙垂下头去,手也慢慢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藏着她的防身匕首。
申屠祁扫了一圈,冰冷的嗓音中透着宿夜未眠的沙哑。
“你们谁会治伤?”
满屋寂静,无人敢出声。
申屠祁牙关一紧,挥着刀重重地劈在了门框上,怒喝一声:“说话!”
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申屠祁朝那人看去,便见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苍白的小脸带着恐惧,却还强作镇定地与他直视着。
“我……我会。”
沈菀被申屠祁带了出来,迎面的冷风刮得她浑身发颤,她下意识地往申屠祁身后躲了躲
,申屠祁瞥见她的小动作,只是冷冷扯了扯嘴角。
中原姑娘,就是这么弱不禁风。
他也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加快了脚步朝着主寨走去。
沈菀暗骂一声,不得已小跑着追过去,同时眼睛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因风雪交加,天色仍然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