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辞从头到尾都不喜欢姜稚渔,这一切不过是她自以为是,也难怪今日计划,会输得一塌糊涂。
沈菀心里怄得半死,恨不得把林霜扁一顿。
二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月老祠旁,那挂满了红绸木牌的姻缘树下围了不少少男少女,诚心地向月老许愿后,便将木牌抛上树梢。
青竹兴冲冲地买了两个木牌,道:“这姻缘树可灵了,小姐快快把名字写上去,抛得越高,便越能得到月老的眷顾。”
沈菀不感兴趣,但当着卫辞的面,她也不得不装装样子。
卫辞看着青竹把木牌递给沈菀,然后就没了动静,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的呢?”
青竹一愣,语气不太确定,“四爷也要?”
卫辞冷着脸不说话,青竹一激灵,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木牌递过去。
他这才满意了,随手扔给她一锭银子,砸得青竹乐开了花。
沈菀眼馋得不行,嘀咕了一句:“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
卫辞偏头失笑,深邃的眼眸浮着点点细碎的光。
“还没嫁给我,就心疼了?”
沈菀的脸蓦然一红,慌慌张张低下头去,嘟囔道:“谁要嫁给你了!”
卫辞双眸一眯,“
你说什么?”
坏了!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菀赶紧找补,“小舅舅,我们还是赶紧把木牌挂上去吧。”
她将木牌系上红绸,作势便要扔上去。谁知那木牌却被卫辞一把夺过,与他的木牌死死绑在一起。
深棕色的牌子上是用朱砂笔写就的名字,在昏黄的光晕中摇晃撞击,仿佛命运织就的乐曲。
卫辞抬手一抛,两个木牌带着红绸向着高枝而去,却在半空中被侧方飞来的木牌击落,“啪嗒”几声,三个木牌齐齐摔在地上,不分你我。
沈菀一愣,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却见那攒动的人群前,一抹修长俊逸的身影临风而立,墨红色的长袍如夜间盛开的彼岸花,透着危险的气息。闭合的玉扇漫不经心地在掌心敲击着,俊雅邪肆的脸上挂着懒散清润的笑意。
玉无殇眼皮一掀,正好与沈菀四目相对,清楚地看见她眼里的震惊与恐惧,顿时嘴角的弧度都深了几分。
沈菀浑身汗毛倒立,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是自己的幻觉。
可不管她怎么欺骗自己,玉无殇就静静地站在那儿,面带笑意,目光森冷,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冲着她
亮起了尖锐的利爪。
沈菀很想拔腿就跑,奈何自己的手被卫辞紧紧握着。
她不敢动,唯恐引起卫辞的怀疑,更不敢抬眼去看玉无殇,怕自己控制不住,漏了马脚。
可玉无殇却不打算放过她。
“卫大人,好巧。”
他笑着走近,顺便抬脚,将那三个相叠的木牌踩得粉碎。
卫辞眉眼一冷,“你找死?”
玉无殇满脸虚假的赔笑,假模假样地甩袖作揖。
“实在抱歉,许是方才光顾着看故人了,竟没有注意到卫大人的姻缘牌竟然掉地上了。”
知晓玉无殇是故意挑事,卫辞本不欲搭理,但他却明显感觉到,在玉无殇说到“故人”二字时,掌中传来了细微的挣扎力道。
他偏头看着沈菀,“累了?”
沈菀低着脑袋拼命摇头,不住地往卫辞身后缩了缩。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玉无殇嘴角的假笑就这么凝住了。
“卫大人身后的,可是澹州沈家之女,沈菀?”
卫辞冷眸一眯,低沉的嗓音如淬了冰霜。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玉无殇眸色阴冷,笑意从容,“只是见沈姑娘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明明七月暑气正浓
,哪怕夜间偶有凉风,亦叫人燥热难耐。
可沈菀却觉遍体生寒,如置冰窖一般,骨子里透出来的凉意令她颤栗不止。
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弱,也带着一丝明显的惧怕与哀求。
“应该是没见过的,想来这位公子是认错人了……”
玉无殇突然笑了,树梢上摇晃的雕花灯笼在那张邪肆的脸上打下鬼魅般的光影。
“确实。”
就在沈菀的小心脏都要被他吓裂的时候,那道清润含笑的嗓音幽幽传来。
“沈姑娘世家贵女,大家闺秀,自然与我这等江湖草莽素不相识……”
卫辞看了看玉无殇,目光又落在沈菀身上。
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手冰冷得可怕,哪怕极力控制着,他还是能感受到一丝细微的颤抖。
卫辞眯了眯眸,她在害怕。
玉无殇目送着他们离去,那张虚假的笑脸被撕裂,阴沉如墨的神色,泛着凛凛杀气。
丛寒不解,“阁主为何不直接将兰音姑娘带走?”
那把玉扇几乎要被他捏碎了,紧咬的齿缝间挤出了恼怒发狠的话语。
“没看见她攀上高枝了吗?纵使我能把她带走,你觉得卫辞甘心就这么放过她
吗?”
难怪。
难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