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没想到卫姝然会向自己求助,她猜测,大概是因为她是第一个知道卫姝然和荀子期的事。
不过被关了几日,卫姝然便已瘦得不成人形,她抓着沈菀的手,未语泪先流。
“菀菀,你一定得帮我!”
沈菀不着痕迹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神情恳切,又面露为难。
“姝然姐姐,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就是卫国公府的客人,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卫姝然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两眼放光,语气坚定,“你去找四叔,只要你跟他开口,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沈菀表情微僵,甚至有那么一瞬,心跳都漏了半拍。
她干笑着,“姝然姐姐,你开什么玩笑?小舅舅公务繁忙,他都好几日没回府了,岂是我能见得到的?再说了,他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找他帮忙,无疑是痴人说梦。”
“不是的!”卫姝然呢喃自语,“四叔会帮你,他一定会帮你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到……”
卫姝然的话戛然而止,却是将沈菀的心高高吊起。
哪天晚上?她看到了什么?
沈菀反复搜刮着记忆,确认自己并没有哪里漏了马脚。
她很清楚,她蓄意勾引卫辞的事,决不能
让任何人知晓,尤其是卫辞和卫家人,所以她一直做得小心翼翼,卫姝然应该不可能看到。
但沈菀还是生了警惕,再三试探后,见卫姝然神情恍惚,仿佛方才只是她的胡言乱语,才放心了一些。
大概是心虚,又或者是可怜她的处境,沈菀终于松口了。
“姝然,你和荀子期的事,不能再让家里人知晓了。我可以帮你去找荀子期,但是你也得想清楚,自己要怎么选。”
卫姝然双眸一亮,疯狂地点头。
怎么选?
不管她怎么选,能比嫁给一个半截入土的老鳏夫差吗?
明月高悬,清辉遍野,飞雪居内宾客满堂,觥筹交错,笑语喧嚣。
科考刚结束不久,如今这城内处处都是等待放榜的学子,呼朋唤友,饮酒作乐,既有书生风流,又已见官场浮糜之气。
二楼的雅阁,雕花的黑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温聿撑着脑袋,看着对面已经灌了两坛酒的卫辞,受伤地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是请我来喝酒的,结果自己倒是喝得痛快。”
科考这几日,他们大理寺也没闲着,为了保证众学子们的安全及城内的安定,几乎是日夜奔波。如今好不容易得空了,温聿还想着找
他的那几位红粉知己听听曲儿放松一下,却被拉来给卫辞陪酒,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温聿叹着气给自己倒了杯酒,刚送到嘴边,对面那眼刀子便嗖嗖地射了过来。
他急忙舔着笑把酒杯递过去,瞧着卫辞喝得又凶又猛,眼里闪烁着兴味的光。
“卫子书,你不太对劲啊。”
他意味深长地笑着,避开了卫辞扔过来的酒杯。
“温聿,我大概是真的完了。”
本以为卫辞会死鸭子嘴硬,结果他的回答却是令温聿大跌眼镜。
卫辞已有几分醉意。
这段时日忙得不可开交,让他无暇去想那一夜的荒唐,但是所有的事情一结束,那些被刻意藏起来的记忆,便势不可挡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卫辞的手肘撑着桌面,揉着发疼的眉心,神色是温聿从未见过的愧疚和茫然。
温聿笑意不减,“是因为菀菀?”
卫辞一僵,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便觉浑身发热,仿佛被架在了火上般煎熬。
温聿啧了一声,语气散漫,“你我认识了二十多年,旁人都说你心思深沉,在我眼里,你却是把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好猜得很。”
卫辞抬眸,冷冷地看着他。
“能不说废话吗?”
温聿
凑过去,桃花眸中眨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所以你今日请我来,是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那你可算找对人了!”
温聿摩拳擦掌,激动道:“我早就帮你想好了,你就把沈菀绑了,假装她已经死了,然后再帮人藏起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卫辞拳头一紧,直接冲着他的眼角挥过去。
温聿疼得一声“哎哟”,气急败坏道:“卫子书,你耍什么酒疯?”
卫辞咬牙切齿,“我不是让你来出馊主意的!”
“什么馊主意?我这主意多好啊!你不就是喜欢菀菀,又顾忌你们俩的关系嘛!”
被他如此直白地戳穿心事,卫辞的脸色格外难看,猛地站起身来。
“闭嘴!”
“喜欢”二字,他连听着都觉得无比恶心!
他是在恶心自己,竟然会对沈菀生出这般龌龊的心思。
温聿揉了揉眼角,漫不经心道:“行了,我开玩笑呢!你不就是想把自己的念头断了个干净嘛,要么把菀菀嫁出去,要么把你自己嫁出去,多简单!”
“你说得对。”
长久的沉默后,卫辞沙哑着声音说道。
温聿瞧着他这副颓废崩溃的模样,难得生了几分恻隐之心,给他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