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荣在水池边停留了差不多一刻,等他心绪慢慢平复后,这才招呼林逸,悠闲地朝书房走去。
通房丫头璞玉跟柔穂,早已经守在书房门口,见林景荣头发有些凌乱,眼睛还挂着一丝睡醒后的杂屑,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等林景荣进了屋,便开始忙碌起来。
璞玉忙着打水,柔穂则为林景荣重新梳头,林景荣倚在靠背上,虽然方素问刚刚的那一番按摩很有效,但他的脖颈还有点疼痛,在柔穂给他梳头时,左手不由地就放在了中渚穴上,轻轻地揉搓着,眼睛缓缓闭上,慢慢回味着,自己这趟随竹院之旅。
林逸瞅着自己主子这般悠闲,不自觉地添了一下嘴唇,刚刚在随竹院,被指引进瑞哥书房的他,其实便没有睡觉,而是一直冒着身子在杂果她们的门口,把主仆三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听了去。
他本想着立刻就向林景荣禀报,却看林景荣似乎对方素问动了心,不由地担心,若是把主仆三人的对话原封不动地描述,还不知他这个速来不按规矩出牌的主子有什么举动。
林逸纠结着,难受着,思忖着,但仍旧没决定要不
要看看。
此时,碎玉院的那位,心情比林逸还要复杂。跟踪林景荣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是林景荣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随竹院,非但去了那,还在那待了两个多时辰,出来时,神色匆忙,头发也有有些凌乱。
孙迎瑜原本正在悠然地插着花,小厮的话让她不由地怔住,月季花锋利地尖刺插进她的手指,血立刻就冒了出来,她却恍若未觉,莲花大着胆子低声提醒了一句,“奶奶,你的手!”
她这才将手里的花扔到一旁,慌忙把出血的手指塞进嘴巴里,用力吮吸,直到感觉不到腥咸,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先下去吧!”
小厮垂首卑微退下,孙迎瑜长吁一口气,示意莲花把还未插好的花拿走,莲花惶恐地收起花来,刚离开,何姨娘就匆匆而来。
进门顾不得行礼,张口就是,“奶奶,你说这可怎么办啊,爷竟然去了随竹院!爷刚刚还生着咱们的气,奶奶,这可如何是好啊!”
被何姨娘这么一嚷嚷,孙迎瑜总算是缓过神来,“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整个府苑将来都是小侯爷,全府上下,小侯爷哪里不
能去!不过是去那随竹院,至于你这么大呼小叫嘛!”
“奶奶说的极是,可小侯爷这大中午的,竟然在那留宿了,那个方素问,闷不吭声就是三年多,咋今儿就把爷的魂勾了去呢!”何姨娘点头表示孙迎瑜说的对,却又继续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却看孙迎瑜一瞪眼,“随竹院那位终究是小侯爷的正妻,有你直呼闺名的份儿……”训斥之声出口,她恍然又意识到什么,冷笑一声,“蓉儿,这后院的消息,你知道的倒是快啊,你怎么知道小侯爷留宿了呢!”
何姨娘小名蓉儿,虽然抬了姨娘两年有余,但在孙迎瑜这,她自始至终都是个陪嫁丫鬟,被这般训斥,何姨娘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也在后院里安插眼线的事,低下头,喃语道:“我不过是看爷生着气离开,担心而已!”
孙迎瑜冷哼一声,“担心?哼,我看你最好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没听爷说的那话嘛,要是不想让敏哥被随竹院里那个贱人的孩子比下去,倒不如请名师教导!好好培养敏哥,只要敏哥正妻,小侯爷还能高看着你!”
“我有请名师!”这何姨娘就是无头
无脑的,刚刚还在因林景荣去随竹院着急,听孙迎瑜这么说,为表现自己的聪慧,立刻把话题扯到了刚刚她跟翠姨娘去卫氏那的话题上,“二奶奶给找了个好先生,明儿开始就教导敏哥,我们敏哥从小就聪明,有了先生调教,出人头地是早晚的事……要吧,奶奶,让驰哥跟骋哥也一起?”
何姨娘的提议自然是好心,但入了孙迎瑜的耳却不是什么好话,孙迎瑜冷笑一声,哼,让驰哥、骋哥跟你生得下人共用一个先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用了,既然你费心给敏哥请了先生,定要让敏哥加倍学习啊!也不枉费小侯爷有意带敏哥入宫之情啊!”
何姨娘听闻这话,不由地一怔,难不成孙迎瑜是不想让驰哥、骋哥进宫了?这怎么可能,见孙迎瑜微微上扬的嘴角,何姨娘心头一颤,突然想到了孙氏。孙氏就是孙迎瑜的姑姑,林景荣又是个大小子,自己的孩子需要加倍努力,孙迎瑜只需要去求孙氏,小侯爷那么孝顺,带驰哥、骋哥进宫还不是自然。
何姨娘只恨的自己投错了胎,一时间脸色苍白,又恨又气,却也没有办
法,只得失落地朝孙迎瑜福礼,道一声自己先回去给敏哥拜师做准备了,便匆匆离去。
看着何姨娘匆匆离去的身影,孙迎瑜身子一小子瘫坐在椅子上,若真像何姨娘想得那样去求一下姑姑,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那倒好了,这个表哥是什么性子,旁人不知,自己还不知道嘛!认定的事绝对不会改口,就算去求了姑姑,表哥也不会答应,孙迎瑜越想是越后悔,暗道是,昨个咋就那么冲动,竟顶撞了他。
旋而她又一想,这些年,表哥对随竹院里的那位可是从来不管不问的,如果不是陪六皇子游园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