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接过药包,求助的望向杜氏,却未从杜氏那里得到示意,便只得清清嗓子,尴尬道,“少夫人请随老婢来吧,老婢送少夫人去,这边走……”
果然是陋屋,除了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一桌一凳还有一盏油灯,便什么都没有了,徒然四壁的房内,只开了一扇极小的透气窗,光线之幽暗,即使是在大白天,也好似傍晚,染烟比量了一下,与其说是透气窗还不如说是孔洞,刚刚能容下一个脑袋穿过,估计自己的饭菜也是从这扇窗户里给送进来的吧。
染烟看了一眼被从外面锁死的屋门,在硬板床边坐了,内心说不出的一阵轻松,这下三天之内,她都可以在黑屋子里好好清静清静了。
实际上,从丁屈味那里获知的结果,远比关黑屋子还要令染烟惊骇的多,尽管她没料到杜氏真会关她的黑屋子,但是此刻的她,却的确需要有一个空间独自呆着,不受任何人的打扰。
“黄色的粉末乃英茧草的果实提炼。”丁屈味告诉染烟,“英茧草的果实是一种橘红色的浆果,把浆液挤出后晒干,便可得到淡黄色粉末,其味甘香浓郁,却毒性非常,微量
食用虽不至有性命之忧,但可以使食用者上瘾,当剂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毒素便会开始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轻者高热腹泻,肌肤溃烂流脓,若能对症下药及时救治,倒还不足危急性命,只是毒素不会立即被排出,而是被药物压制在体内,若再继续食用,必死无疑,至于重度中毒嘛……”
丁屈味故意卖了个关子道,饶有兴趣地盯着染烟道,“只需一两,当足以致命,症状和突发心绞痛无异,当然,如果是原本就有心绞痛病的,食用微量也可能会被诱发,不过因为此药的香味太过浓郁,若是将一两投掷在食物中,那简直无法食用,故而通常它都只能被当作慢性毒物使用。”
说完丁屈味的脸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不知阁下是从哪里得来的英茧草果,可否分与丁某一些,这类植物可是大益朝罕有啊。”
染烟冷冷的白了丁屈味一眼,“你都说罕有了,我又怎么可能分给你?”
“阁下说个价码,丁某出资买也行!”
染烟冷笑,“你要来做什么,想去害人啊?别想了,再高的价钱我也不卖!”
“丁某从来不害人,就是因为少
见,所以丁某才想自己留存一些,阁下应该知道丁某对药物的痴迷。”
丁屈味缠着染烟想要更多的粉末,染烟却已无心搭理他,从丁屈味手中又买了一些天草雪蓉参,将钱一并清付后,染烟便打算再也不要同丁屈味这种人打交道了。
天不知何时黑下,送进来的饭菜,染烟动都懒得动,甚至连灯也懒得点,黑暗中她躺在硬板床上辗转反侧,事实证明,莫怀苍显然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镜明就是因为发现了莫怀苍的什么秘密才对莫怀苍深恶痛绝,丝毫不念兄弟之情的吗?
染烟无法确知真相,但有一点她可以断定,她对莫怀苍其实丝毫也不了解。
现在看来,皇上的病和莫老太太突发心绞痛,很可能都是因为英茧草果晒制的粉末,她由于太信任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人,而差点害了两条性命,惩戒自己关在黑暗中,都已不能使她稍有安心。
最要命的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是被蒙在鼓里,如今成了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且根本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或提及,甚至,她还必须得继续怀揣着秘密,装作毫不知情,否则,
杀身之祸顷刻间,就会降临到方莫两家的头上。
然而装作毫不知情,也不是那么容易,莫怀苍的所作所为到底目的何在?莫府倒还好办,她找个机会将剩余的粉末彻底销毁便是,可皇上那边呢,“若再继续食用,必死无疑……”丁屈味的话如虫噬蚁啃,折磨得染烟心慌意乱。
是为了让司城琅被立为太子吗?但也不至于就要谋害了皇上的性命啊。一旦皇上真的驾崩,后宫争夺中,谁会被推举为新皇都还难说呢!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冒如此大的风险值得吗?染烟忽然又想起莫镜明的话,“只是因为时机不够成熟,所以皇上应该没什么大事。”
难道莫怀苍和俐妃,都是在等待着一个恰当的时机吗……
不知道躺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陋屋所在是太师府后园子中一个最为僻静隐秘的角落,根本就听不到更鼓声,也根本就不会有人从这里经过,除了盯守自己的家丁,会隔半个时辰来转一圈。
可染烟却忽然听到了嘤嘤的哭泣声,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某种幻觉,又有些疑神疑鬼,不会是陋屋中的哪只怨灵,没事想要现身一番吧
,不过当哭泣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时,染烟当即打消了胡思乱想。
汝殊?汝殊怎么会跑来了,临走前不是吩咐她,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不要管自己,安心呆在蕙昕苑侍候镜明的吗。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哪儿,是在里面吗?”汝殊哭叫着,似乎人就在门外。
染烟像弹簧一般跳下床,扑到窗前,拍着窗棱道,“汝殊,我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黑暗中同样一双白皙的手摸到了窗边,“少夫人,她们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