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家的人迟早都会发现我们之间的问题。”染烟悻悻道,“我甚至已能感到大夫人是察觉了什么,纸里包不住火,真不晓得到时他们会怎么看我笑话,想着我心里就是百般难平。”
汝殊没吱声,叹了口气,拿起梳子替染烟盘头,一会儿的功夫便梳出了漂亮的云鬓。
梳洗过后染烟觉得好多了,令汝殊派孙安出府,到药铺子上去抓些治受凉的药来,她自觉感冒还不算严重,想着随便吃点药应该就没大碍了。
转眼月末,天气又似凉了不少,宫里终于传来好一点的消息,司城琅经过细心救治,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而皇上因为一直在漓水宫守护琅儿,和俐妃的感情于患难中恢复不少,加上琅儿的痊愈令皇上欣喜万分,所以数日来皆是留在漓水宫中,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染烟见太平无事,便也没再进宫,只是安心的待在蕙昕苑中,每日绣花抚琴以打发时间,不但趁着这段时间,将自己的那方帕子绣完,还将妙莲曲也练得能完整的奏出一曲,不过由于不够娴熟,每每奏出来都是断断续续的。
到得月初的时候,染烟提出回门,莫家并无异议,安排了车马后,染烟遂带上汝
殊再次回到自己熟悉的镇国公府。
没有莫镜明相陪,总难免有种形单影只的感觉,而且无法避免会被段斐音以及方秀询问,幸亏染烟掩饰的极好,段斐音才没有多疑,毕竟上一次的回门,莫镜明的表现是那么令他们满意,换了谁也料想不到,冷暖的转变会如此瞬急。
用过晚膳,虽然天气凉了,但一家人还是在闲町居的庭院中支了灯盏和桌椅,摆上瓜果茶点闲聚。依旧是段斐音抚琴,染烟陪着方秀弈棋,几盘过后,染烟技痒,告诉段斐音她新学了一首曲子,摩拳擦掌要弹给爹娘听。
段斐音和方秀闻言,皆笑着表示愿洗耳恭听,于是段斐音从琴桌旁让位,坐到方秀身边,夫妻俩一边吃茶,一边含笑看着他们的女儿作足了架势。
起初倒还没什么,段斐音听着染烟的曲子或赞许的点头,或略带遗憾的摇首,然而越听下去,段斐音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情也越来越显惊愕。曲子弹到一半,段斐音忽然沉声叫道,“停!烟儿,别再弹了,是谁教的你这首曲子!”
染烟莫名其妙的停了手,莫名其妙的看向段斐音,又看向方秀,见方秀亦是一脸茫然。
“怎么啦,娘亲,你不
喜欢么,都怪我还没能练熟呢,其实这首曲子本身真的很好听呀。”
段斐音站起身,语气少见的严厉,“你还没回答娘亲,是谁教你这首曲子的?”
“是……”染烟发现段斐音的神色不对,本能的预感不妙,担心段斐音会因此而怪罪莫镜明,只得支支吾吾道,“是烟儿偶然看到一张琴谱,跟着琴谱所记自己学的。”
“你看的曲名,是不是叫《妙莲生花繁尽落》?”段斐音紧追不舍的问道。
“原来,原来娘亲也知道这首曲子么?”染烟疑惑道,“可是为什么从未听娘亲你弹过呢。”
方秀也跟着跳起来,“什么?这首曲子就是《妙莲生花繁尽落》?”
夫妻俩面面相觑,脸上说不出的古怪。
“爹、娘亲,你们怎么啦,这首曲子有什么问题么?”
段斐音深吸一口气,转脸看向染烟,“此曲成于百年前,有不祥之说,故而流传甚寡,烟儿,你以后也切勿再弹此曲了。”
染烟愣了数秒,道,“一首曲子而已,爹、娘亲,你们是不是也太过紧张了?”
“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段斐音朝染烟走过去,不容分说的拽起了染烟,“既有不祥之说,当必不是空穴
来风,烟儿,你才新婚,和镜儿还有长长久久的日子要过呢,听娘的话,以后断不可再弹了好吗?”
染烟虽不以为意,可段斐音如此郑重其事,她不得不勉强应道,“好,不弹就不弹吧,我依着娘亲的还不行么。”
露重更深,方秀走到窗前,抚着段斐音的手道,“别多想了,烟儿都已经睡下了,你也该休息了。”
段斐音叹了口气,转首望向方秀,“你说奇怪不奇怪,烟儿是从哪里翻到琴谱的呢。”
“琴谱虽未怎么流传,却也并非绝迹,至少我知道开卷堂中就存有妙莲曲的手抄卷,不过开卷堂的曲谱算什么,若不是夫人精通音律博闻广记,换了别人就算听了弹奏,也是白长双耳朵,未必晓得所闻即是妙莲曲啊。”方秀故作轻松的调侃道,“譬如我不就是么,没夫人的提醒,我还真没听出来。”
“行了,老爷你就别瞎搅合了。”段斐音忍俊不禁,娇啧的推了方秀一把道,“老爷知道我的意思是指什么,这么多年自我记事以来,还从未听人提及过此曲,偏不凑巧的,怎么就被烟儿学会了它呢。”
“好啦,别疑神疑鬼的。”方秀爱怜的将妻子揽入怀中,“我不都跟你
说过吗,烟儿就是烟儿,就算有某种巧合,那也仅是巧合而已,祖辈曾经发生过的事儿,早已如过往尘土,哪可能再发生在烟儿身上呢。”
“我……我其实最为担心的并非往事会重演,而是烟儿的婚事,老爷!”段斐音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