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人和杜昭容口中称谢退下后,路皇后又对俐妃道,“行了,别哭了,带本宫去瞧瞧琅儿吧,孩子没事儿才最最紧要。”
染烟对路皇后原是没多少好感,听见最后一句,忽然倒觉得路岚章还算个明理之人了,的确,事情既然已发生,再加重惩戒也是于事无补,重要的是琅儿可别又落下了什么毛病。
念及琅儿,染烟便觉得一阵揪心,琅儿的身子本来就弱,性子又很内向自闭,怎么会和两个大孩子发生争执了呢,现在天气已经比较凉了,他这一落水受惊,万一……
染烟不敢继续设想下去,拉着司城敏跟在一行人后面,打算也进殿去瞧瞧琅儿的,但握着司城敏的手时,才发觉司城敏的小手冰凉,顿时明白司城敏肯定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坏了。
当下只得低声安慰司城敏道,“没事儿了敏儿,人都被救起来了,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城敏连连摇头,神情显得十分古怪,染烟莫名其妙,可是转眼瞥见大家都进了殿,也就没再顾上多问,怀着几分焦急牵了司城敏急急跟了上去。
路皇后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摸司城琅的小脑袋,“琅儿
乖,你是哪儿不舒服么,怎么抖得如此厉害?”
随即路皇后的神色一变,转过头来,颇为愠怒地对宫人们道,“你们怎么搞的,怎么看护小皇子的,小皇子都发起烧来,你们不晓得么?”
俐妃吃了一惊,扑到床前,用自己的额头挨上了司城琅,立时痛哭失声,“琅儿,我可怜的琅儿啊,你可别吓娘啊,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额头就如此之烫!”
路皇后被挤得离开床边,却也不好发难,她看着俐妃和琅儿抱作一团,叹了口气,再次回头厉声对宫人们道,“还愣着作什么,还不赶紧去给小皇子请太医!”
一个思齐宫的宫人慌慌张张跑出去,不久司城瑜和太医前后脚的进了寝宫,路皇后一边在向皇上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边催促太医赶紧给司城琅诊脉。
半晌过后,太医回禀,估计是湖水呛进了肺里才致司城琅高热骤起,因为司城琅年幼,目前会不会因之危急性命都还难说,他开下方子煎药喂服后,小皇子的身边也需有人时时看护注意病况才行。
司城瑜又急又气的在房中来回踱步,扬言定要狠狠责罚闯祸的孩子,路皇后又是一阵好劝,
并表示愿意留下来,和俐妃轮流看护小琅儿,这方逐渐平复了司城瑜的怒意。
但俐妃却坚持只由自己守在司城琅的身边,而不肯领路皇后的情,且一直泪落如雨,哭得两眼如桃红肿不堪,令人心酸难耐不忍正视,结果司城瑜不免半是痛心半是烦闷的吼道,“琅儿也是朕的,朕同样有守护他的责任,不行,朕说什么也要留下来守在琅儿身边。”
司城瑜金口一开,俐妃的泪顿时滞了滞,抬眼看向司城瑜时,满眼尽是委屈和几分感激。
路皇后则有些发呆,很是尴尬的样子,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忍了一阵,见事情已无回旋的余地,便顺水推舟的说自己改时再来看琅儿,即悻悻的告退离开。
等路皇后一走,染烟这时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她上前劝慰了俐妃几句,便向闷闷不乐坐在屋中的司城瑜告辞,她很清楚,此情此景,自己在思齐宫纯粹就是个多余的人,言多无益,还不如趁早走人,给俐妃和皇上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自然,染烟顺便也将司城敏给带了出来,两人一路默默无语,都因不晓得司城琅的情况会怎样而心情格外沉重。
“宫里出了这么大乱子,我看我还是别呆在宫里碍眼给大家伙儿添堵,早点出宫算了。”染烟见凤仪殿已遥遥在望,遂启口向司城敏告辞道,“今天真不凑巧,希望琅儿能平安度过,早点康复,等下次进宫的时候,我一定陪他好好玩玩。”
司城敏并无挽留,却迟疑着道,“舅娘,你不觉得琅儿落水的事儿有些奇怪吗?”
“怎么个奇怪法。”染烟问道。
“按时辰算,琅儿落水的时间,应该正是我母妃平日去探望他的时间,他既然知道母妃每日都会去,为何还要离开思齐宫,跑到漓水湖的另一侧去玩?就算母妃今日因故未能前去,琅儿也不至于突发奇想的,只带了一个宫人就跑去湖边玩耍啊,还那么巧的碰到那两个家伙!”
“无巧不成书嘛!”染烟想了想道,“整件事儿恐怕只有琅儿自己才说得清了,可琅儿平常就不爱说话,现在受惊过度,怕更是不肯开口了。”
“你也知道琅儿平时不爱说话啦。”司城敏对染烟的解释似乎不太满意,继续认真道,“他都那么难得吭哧出一个字的人,怎么会和别人发生口角呢,这不是太离谱了么。”
“我猜啊。”染烟笑笑道,“琅儿这个年纪其实很渴望能有伙伴,尤其是渴望能跟男孩子们一起玩,兴许就是这种心理才使得他的胆子突然变大起来了呢?好啦,敏儿别胡思乱想了,传出去会影响各个宫里的关系,也会影响到你和琅儿今后,所以跟舅娘说的这些话,你得把它们全忘了好吗,以后也不许再跟任何人提及,包括你父皇和母妃。”
司城敏似懂非懂,郑重地点了下头。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