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歇一歇吧,少夫人,让奴婢来帮你拆线吧。”
染烟没有反对,站起身来走向屋外,在门廊处站了一阵,便独自一个人径直走向后面竹林,汝殊不知何时追上了她。
“少夫人,你怎么越来越显得心事重重了?三公子最近几日都没有出府,你应该觉得宽慰才是。”
“我不是因为他。”染烟道:“因为我忽然发觉,和他的吵吵闹闹简直就是小儿科。”
“小儿科?是什么?”汝殊不大听得明白染烟的话,紧撵了几步追问道:“还有什么事比你和三公子之间的争执更严重的吗?”
染烟没有回答,只是漫无目标的沿着小径缓步前行,她心里的疑惑不能对汝殊说,更没法跟莫镜明商量,或者可以说,一切都全要靠她自己去判断,去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我想自己走走,汝殊,你回屋去吧。”染烟于是吩咐道。
这天晚上出乎染烟和汝殊的意料,莫镜明连晚膳都没有用,人就不见了,染烟推开莫镜明书房的门,只看见桌案上摆着潘菀送给他们的那张古琴,古琴上还有一张字条,染烟拿起字条看了一眼。
上面了写四个字:“曲终人去。”
字条从染烟的指缝中飘落在地,她呆呆的站了许久,心里涌满了说不出的苦涩,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莫镜明去了哪里,他还会回来吗?
过了些天,莫太师又如同以往那样上朝去了,据说皇上龙体大愈之后,积下的许多奏本,都需要在朝议上抓紧处理,所以莫太师回府的时间较寻常晚了许多,晚了许多回府的莫太师也总是显得闷闷不乐的样子。
不久从宫中传来消息,皇上选秀路甜果然被选中,册立为柔妃,暂时住在离皇后娘娘的熙暖殿不远的上善宫。
染烟在其间又进宫了一次,原是想借道贺之机,探一探皇上的心意,不过当她看到司城敏的神情恹恹,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
司城敏告诉她,父皇现在已不住在佩居宫了,而是日日歇在上善宫,柔妃尤善歌舞,所以上善宫中现在几乎夜夜可闻笙箫,连自己和琅儿都多日未见父皇。
事情的变化之快,让染烟有些始料不及,即使她估计到了皇上会宠幸新妃,可毕竟皇上生病时和的她的谈话中,还显得对俐妃情深意重,没想到一个人的转变可以如此之快,还能如
此决绝,染烟忽然懊悔不已,好像她成了一个推波助澜者一样。
接着她在跟着司城敏去思齐宫的路上,撞见了路皇后。
原来极不凑巧,司城琅在完成了先生所授的作业之余,跑到了漓水湖边玩耍,正巧遇见了周才人和杜昭容所生的那两位皇子,三个孩子言语间不知怎的就发生了冲突,年纪弱小的司城琅被其中一人顺手一推,跌入了漓水湖中。
跟随司城琅的宫人不会水,吓得只顾惊慌失措的哭叫,而他们玩耍的地方,是在漓水湖的另一侧僻静水湾,相隔漓水宫较远,所以根本就没人注意到有人落水,若不是幸好最年长的皇子见势不妙,跳下湖去拽起了司城琅,又在其他两人的帮助下,将司城琅抱上了岸,司城琅差点就要溺水身亡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能不惊动路岚章,她一面吩咐人去向皇上通禀,一面赶在皇上前面,自己先到了思齐宫。
大概是同样由于无心搭理染烟,染烟领着司城敏跪拜过后,路皇后瞥了染烟一眼,仍是一句话都没说,便径直从染烟她们身边走过了。
染烟无奈,等路皇后一行人过去,才拉着司城敏起身,跟随在她们身后,一起到了思齐宫。
思齐宫中正乱作了一团,司城琅被救回后,因为呛了水,又受惊过度,一直蜷缩在床上,浑身战栗个不停。
而闻讯赶过来的俐妃则站在宫外的庭院,嚎哭悲戚着,对前来赔不是的周才人和杜昭容忿骂不休,任周才人和杜昭容如何的赔笑道歉,她也难以平息心中的怒意。
见到路皇后出现,各人均跪拜行礼,俐妃顾不得往日和路皇后的不和,哭哭啼啼的一路跪着上前,求路皇后作主,一定要严惩两位肇事的皇子,还琅儿一个公道。
路皇后命人扶起俐妃,劝道,“两位皇子虽然闯祸在先,但毕竟又随后救人,可见他们并非故意,只是小孩子间不知轻重,一时失手惹下大祸,本宫罚他们回各自的宫里闭门思过,至少一个月不得擅自出门,以示惩戒,不知俐妃妹妹是否认可?”
俐妃哭道,“如此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么?琅儿年纪那么小,就算发生口角,他们也不该将他推下水去,心肠冷硬至此,以后琅儿的性命岂不时时堪忧?”
路皇后皱了眉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呢,莫非他们敢当宫里没了规矩没了法度不成?他
们两个平时也还算是老实孩子,没犯过什么大错,今儿和琅儿之争,想必也没料到会将琅儿推下水,好啦,俐妃妹妹听本宫一句劝,他们也是皇上的龙脉骨血,是琅儿的兄长,兄弟间和睦才是根本,自当以教导为首,惩戒其次,希望他们能吸取此次的教训,懂得爱护幼弟,不然再有下次,本宫定严责不怠。”
“下次?”俐妃垂泪道,“真有下次,说不定琅儿的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