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莫镜明面无表情的盯着染烟。
染烟的神色坦然,镇定自若,并不像是在说谎。
莫镜明停了一会才慢慢道:“大娘倒是的确会安排这种事,莫府里的所有主子们,从我爹,到老太太,到各位夫人,以及我和怀苍,除了嫁出去的姐姐们,每年每个人的生辰时,大娘都会安排不一样的庆寿方式和庆寿礼,至于老太太问你的话,我想她过不了两天就会忘得干干净净,你大可不必认真。”
“哦,知道了。”染烟赶紧闷头刨饭:看来想借老太太问话之名,说服莫镜明是绝无可能了,那该怎么办?到时莫怀苍一定会很失望,他又将一个人孤独的度过自己的生日。
莫镜明一没再说话,但他好像同时也没了食欲,剩下的半碗饭被他推开,然后起身离座进了屋内。
面对莫镜明突然的冷眼,染烟一阵鼻酸,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将白饭一口一
口的塞进嘴里,慢慢咀嚼着,慢慢下咽,直到吃了个干净,却还对着空碗在桌边坐了良久。
虽然对会触莫镜明的霉头,早有心里准备,可她还是忍不住难过,一边是对她毫无感情可言,说翻脸就翻脸的丈夫,一边却是真诚的帮过她,关心她的朋友和兄长,她内心的天秤就算想不倾斜也很难。
最重要的是莫镜明拥有一切,莫府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以及家人的疼爱和眷顾,他一样不都缺。
莫怀苍却是孤独的,被冷落的,除了领取莫府里的银票,衣食无忧外,他几乎就像是一个和莫府毫不相干的人。
曾经以为莫怀苍迁出莫府,独自在外居住,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可以过他自己想要的,洒脱自由的生活,现在看来,莫怀苍的洒脱和自由中,包含了多少难以启齿的心酸。
染烟思询,她绝不可能做到莫镜明那般冷酷无情,所以无论如何,她也没法说
服自己干脆利落的回绝莫怀苍,只是眼下,那又能有什么法子,解决面临的难题呢?
第二日,莫镜明一早便去了大夫人那儿一趟,跟着染烟又被大夫人叫去问话,问的正是婢女依静的事。
染烟遂按照事前与莫镜明的约定,只说自己并不介意依静到上房来服侍,但如果莫镜明不喜欢的话,她亦不愿违逆夫君的意思。
不过汝殊从小便在服侍照顾她,她离了汝殊也绝对不行。
杜氏满脸的不痛快,却又不得不同意让依静在蕙昕苑只做下房丫头。
染烟回到蕙昕苑后,见莫镜明已把他自己关进了书房,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染烟几次都欲敲门,想对莫镜明说两句感谢的话,至少现在他们俩都不用时时刻刻担心,他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会被立刻传到大夫人的耳朵里。
可惜染烟的手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到底也还是没有勇气去敲开一扇对她再
度关闭的门。
这时汝殊进了屋,端来了刚烘制出的点心,染烟便吩咐汝殊,去把针线、绣花架子以及装花样的匣子给找出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莫镜明又不肯搭理她,只能靠绣花解解闷了。
汝殊放下点心盘子,答应着正欲去找。外面忽然人生嘈杂起来,染烟和汝殊走到门廊上一瞧,原来是管家指挥着几个下人,手头还肩挑着砖瓦和工具之类,从庭院前经过,准备去修缮竹林后面的凉亭。
见到染烟和汝殊出来,管家依旧远远的朝她们拱了拱手:“在下惊扰到少夫人了,还望少夫人海涵。”
染烟冲他笑了笑:“应管家请随意吧,我只是出来瞧热闹。”
应柄奇又道:“少夫人请放心,最多日,后面的凉亭一定会替少夫人修缮好。”
染烟微笑着微微颔首,却低声对汝殊道:“这个管家好多礼啊,不知为什么,此人虽然看起来精明能干,做事
尽责尽职,可我每次见到他,都会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汝殊看了染烟一眼:“少夫人你是太敏,感了吧?奴婢倒觉得此人没什么问题啊,他对奴婢留下的印象还蛮好的。”
“是吗?”染烟柳眉轻挑:“难道我受莫镜明的影响,最近的脾气也变得古怪了?不过我总觉得,太过精明的人,往往都不可信,不可靠。”
“哎呀,少夫人,你操那份心干吗?管家是不是可信,是不是可靠?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汝殊挽了染烟的胳膊,扶她回屋。
“奴婢听昨日来的孙安说,应管家是三夫人潘菀介绍进来的人,在莫府都干了快20年了,20年啊,少夫人,他要是不可信,不可靠,莫太师还不早就把他开销掉了。”
“难怪啊,难怪大夫人那么信任他。”染烟恍然大悟道:“能得到莫家所有人的认同,管家做到他这个份上,也算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