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镜明一脸的不屑,“都跟你说过了,你以为我想跟你呆在一间屋子里吗,我今夜走出这间屋子,明日,你葵邑郡主,新婚之夜不得男人欢心的传闻,就会传遍祢都城的大街小巷,你觉得镇国公方大人的脸上,是不是很有光呢?”
“莫镜明,你!”染烟被气得差点忍不住要破口相骂了。
“还有”,莫镜明接着道,“你可以绝食,可以又哭又闹,甚至寻死觅活,但是在莫府,此类妇人撒泼的手段,只会让你自取其辱得不偿失,换了我,为了咱们来日方长的,神仙眷侣般的小夫妻生活,我一定会先好好的保重自己!”
神仙眷侣般的生活……染烟的脸顿时冷白,此刻听来,神仙眷侣四个字,对她无疑是最大的讽刺,可有一点莫镜明是对的,事到如今,一哭二闹三上吊,对她即将开始的莫府新少夫人的生活,没有任何帮助
。
非但没有帮助,更会陷她于可悲可弃的绝境,所以即使莫镜明不提醒,她也绝不会犯傻。
仅剩的理智告诉染烟,她必须得冷静,或者说她必须得从今夜带给她的震惊中,及早的清醒,想一想来日方长,然而理智归理智,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混乱如麻的心绪,也不是说清醒就能清醒,说冷静就能冷静的,带着满心的委屈和疑问,染烟完全不知道她该如何面对明天。
夜宵端上来以后,染烟和莫镜明彼此间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默默的用完夜宵,莫镜明挥手,让下人将碗盏撤下去,然后拴死了房门。
接下来莫镜明拖了两把椅子,椅座相对着靠桌摆放,自己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了,又将腿搭在另一张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后,莫镜明对染烟道,“我要休息了,你请自便吧,如果你实在不能忍受和我同在一间
屋子休息,想要跑出去丢人现眼的话,我不会阻拦你,但如果你能忍耐过今晚,我保证我绝没有兴趣侵犯你。”
染烟心痛如绞,却强迫自己不去看莫镜明,不去和莫镜明吵,“一晚上容易熬过去,可以后的日日夜夜呢,莫镜明,你违心娶我为妻,就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怎么熬下去吗?天天靠在椅子上睡,你觉得你能坚持多久!”
“明天的话等明天再说,将来的事儿等将来再定。”莫镜明仰身靠在椅背上,双臂抱于胸前,微合了双眼道,“以后不要再说什么违心不违心的话了,都告诉过你,我是真心的,真心娶你为妻子。”
“如果是真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至少你也该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吧?”染烟嘴唇哆嗦,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儿。
但等了许久,莫镜明都没有任何回应,染烟回眼一看,莫镜明姿态安宁,脸
容恬静,彷佛已然进入了梦乡,染烟无奈的叹了口气,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痕。
莫镜明沉静的睡去,留给染烟的俊美轮廓,依旧令她遐想惆怅,染烟不禁想起了那个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王子亲吻了因被诅咒而陷入沉睡的公主,公主醒过来,两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那么她的王子又是中了什么魔咒,为何性情大变的连她都不敢相认。
若是一吻情深,就可以让对方清醒过来,就可以换得一生的幸福,她当然恨不得立即俯身上前,将自己多年对他的牵挂与惦念,深深倾注与他柔润的双唇上,可惜此时的染烟,已失去了将自己和爱交付给这个男子的勇气,她怕莫镜明因此会更加排斥她,厌恶她,毕竟大益朝的风俗习性,胆大妄为的女子,几乎等同品性败坏。
无数次的犹豫转过染烟的脑海,但她终究克制住了自己的冲
动,默默枯坐于漫漫长夜中,不知何时才能天亮。
感慨万分思绪万千的不知坐了多久,疲惫以极的染烟,终于趴在桌旁沉沉睡去。
而另一侧的莫镜明,却蓦然睁开了双眼,他的眼眸清澈,神色冷凝,竟似毫无半点睡意。
莫镜明目光微侧,略略环视周遭后,便落在了染烟的身上,几缕凌乱的秀发垂在染烟的脸颊旁,使得连凤冠霞帔都还未来得及褪去的染烟,更似不堪重负般的摸样,玉骨娇软楚楚动人。
见到染烟的几分狼狈,莫镜明的神情变得格外古怪,宛如世间的爱恨嗔痴尽一一浮现,又沉淀于无言的时光中,剩下的是一抹无奈与不甘。
莫镜明凝视染烟许久许久,终于站起身,轻手轻脚的来到染烟身旁,轻手轻脚的帮染烟取下凤冠,搁在一旁的梳妆台上,又去床头拿了一床薄毯,轻手轻脚的给染烟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