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皇后娥眉淡扫,对俐妃的得意视若无睹,以袖掩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方莫两家的联姻,是俐妃一力促成,皇上因此才会那么上心,可俐妃究竟是在打的什么鬼主意,路岚章尽管还未窥破内中根由,却已从俐妃的那股子狐媚味里,嗅出了危险的信号,“等着瞧吧”,路岚章暗暗想道,“看谁能笑到最后,谁笑到最后谁才能笑得最畅快。”
“莫爱卿,坐,坐下来说!”一杯酒落肚之后,司城瑜招呼着莫太师,将话锋一转,“今日订亲之喜,你我君臣相聚梅景天,难得吃酒闲话,就不必拘泥于君臣之礼了!”
“是,皇上!微臣遵命!”莫太师拱手拜了拜,方才重新落座。
司城瑜微笑着清清嗓子,准备言归正传,与皇后间的锱铢相较只能适可而止,夫妻一场,他并不愿意和皇后彻底反目,走到无可收拾的地步,彼此多少都要留一些余地给对方,这是他们之间多年来所达成的默契。
司城瑜圣唇轻启,开口道,“朕先前说了,你们二位都是国之重鼎,是朕的朝堂之上不可或缺的勋臣,大益朝的立国之本,从建朝之初就未改变,那就是君臣同心,天下永固!就凭着这八个字,我朝近二百年的基业才得以延续,而朕亦恒守之!朕知道,两位爱卿在处理朝务上,各自所持的观点、处理方式皆不尽相同,寻常有些小争执小摩擦亦是难免,不过从今往后,既已成为
一家人,凡事就多要以和睦为贵,以大益朝的国之利益为重,真正做到上下同心,试想两位爱卿若能协力共筹,那朝廷还不如虎添翼,朕还何愁天下不丰裕繁盛,四海不宾从归附?”
“是,皇上说得是!”莫太师连连点头,“其实微臣和镇国公,实在也没什么大的分歧,在为朝廷筹谋天下治理,为皇上分忧解难上,我二人从来都是协力共计,绝无私念,皇上放心,微臣以后遇事会多与镇国公沟通磋商,只要是为朝廷好,微臣怎样都愿意!”
“太师言重了,是微臣该多向太师请教才是,微臣处事若有不周到妥帖之处,还望太师不吝赐教!”方秀淡淡的打断了莫太师,他是个极不善于阿谀奉承溜须拍马的人,莫太师的迎合总让他十分不舒服,所以干脆既不表态,又将球踢给了莫太师。
“哈哈!”还未等莫太师再说什么,那边的司城瑜大笑起来,“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朕今日看到你们彼此恭谨谦让,和睦融洽,朕心里是比饮下香洌的美酒还舒畅啊,好啦,二位卿家,外面的客人还在等二位卿家去招呼呢,不能老让二位的夫人们在外撑着场面对不?你们且退下吧,朕与皇后、俐妃想安安静静的吃几杯酒,赏赏风凉碧桂秋的美景,你们就不必在朕的跟前晃悠啦!”
莫太师和方秀赶紧起身,怀着各自别样复杂的心绪拜辞而离。
雅室外宾客虽如云,但多半都是朝
臣及其属眷前来道贺,加上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就在雅间内,故便是说笑,也极力压低了声音,以免吵闹到皇上、皇后。
见到莫太师和方秀皆从雅间出来,席间各桌的客人纷纷举起酒杯,向方莫二人道贺,方秀和莫太师忙拱手相揖,酬谢各方。
“方公请上座吧!”莫太师指了指大堂北预先就为主方留好的首位。
“太师先请!”方秀平素就谦仁惯了,即使是在这样的场合,面对自己不太喜欢的人,他也仍是本能的退了一步。
莫太师笑笑,神色早已没了先前在皇上面前的惶恐,故而精瘦布满细纹的脸上,笑容看上去尤令人感到不真实。
“莫平,快去把夫人们都请上来吧,客人们估计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就别让夫人们再在下堂谢礼了!”莫太师回身,对跟上来的莫府小厮道。
小厮应着,赶紧一溜烟的下楼去,莫太师则一把携了方秀的手腕,“方公,来,我们一道请,就别你谦我让的了。”
莫太师枯竹般的手指,在方秀的手腕上留下十分不舒服的感觉,碍着大堂众目睽睽,方秀没有立即挣脱开,只得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一左一右在首座坐了,莫太师显得春风满面环顾四下,方秀则微垂双目,淡无表情,形如庙里的泥菩萨,两人差异巨大的表情,使得喜宴上的宾客顿时产生了一丝古怪的感觉,心中暗道这两人成了亲家,以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好戏呢。
夫人们鱼贯上楼,段斐音一袭清雅动人的浅靑暗花绫罗裙,上配同色对襟银丝衫,又以深靑绸缎百花结为腰封,耳坠金丝明月珠,既彰显了其身份的高贵,又不失典雅庄重,令人不禁为之眼前一亮。
相较之莫家的四位夫人,虽打扮得华贵异常,衣红罗紫,翠簪珠钗金步摇满头皆是,薄纱轻扇香粉招摇,然和段斐音一比,竟就显得多了几分俗气,尤其是莫镜明的生母四夫人焦菡焦氏,在几位夫人中是最年轻的,又出身商贾之家,更是华裳水裙珠光宝气,而其眉眼飞动蛇腰扭摆的姿态,看得连莫太师都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夫人们的招摇并非是什么好事儿,即使皇上不见怪,还有皇后呢,莫太师不能不为大女儿着想,便拿眼狠狠的刺了一下焦菡。
焦菡原本一直十分得意,自认为是今日最风光的主儿,母凭子贵嘛,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