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我爹有没有说要去哪里?”染烟愈发好奇,因为在她的记忆里,除了公务,爹是极少出门的,尤其和娘一起出门,而不带她,这更是前所未有。
“没说!”汝殊答道,并摸了摸染烟的小脑袋,“小姐乖,老爷和夫人八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听话一回好不好?”
染烟垂了眼帘闷声不吭。
“你怎么知道是有重要的事儿?”衣娘一边将饭菜从匣子里摆上桌一边问汝殊道。
“我猜的,去的时候老爷和夫人的房门紧闭,开门之后又是一脸的冷肃,所以我也没敢多问!”汝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会是什么事儿呢,难道和小姐的婚事有关?”
“别瞎猜了!”衣娘打断了汝殊,“快,抱小姐入桌吧,再耽搁,饭菜都该凉了!不是我说你啊,汝殊,主子们的事儿,咱们作奴婢的,不该打听的一句都不能多问,更不能瞎猜,何况咱们的说辞会影响到小姐,那岂不是无事生非了么?”
“是,衣娘,汝殊记住了,以后会多注意!”汝殊冲染烟吐了一下舌头,将她抱上凳子坐好,又接了衣娘递过来的碗筷,摆到染烟跟前。
“好小姐,多少吃点罢,什么事儿等老爷夫人回来不就知晓了?”
但方秀和段斐音究竟去了哪里,又是去干嘛,始终是个谜,染烟直到正式订亲之日也没弄明白,后来,便逐渐淡忘了去。
秋雁两行,水碧天
青,几场丝雨过后,夏季的炎热慢慢消退,八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宜婚娶、宴客,莫太师在祢都城中最大的酒楼“梅景天”,为方莫两家的正式订亲包场摆酒。
酒宴宾客除了满朝的文武大臣外,最重要的是请了皇上和皇后亲临为媒证,当然,还有俐妃随行。
“梅景天”筑有三层楼,平日是按客人的身份分等,贵者高楼微者一层大堂,另有雅间十数,以供客人需用,但不论是楼上楼下还是雅间,皆古色古香清韵幽雅,窗外又有数株古梅和古金桂,株株至少有四、五人环臂粗,树荫相庇冠叶迎风,自是楼外天香时景幽,故成为权贵们寻常最喜欢的去处之一。
但八月初八这日,梅景天的上下三层楼及雅间,全部都被如云的宾客塞得满满登登,后来还不得不在楼外古树下另添了十余桌,方才容纳下所有前来道贺的宾客。
好在金桂飘香,满庭院的肺腑怡然,偶有落桂风中摇坠于美酒佳肴中,更平增几分风雅情趣,迟至而不得不移步树下就座者虽有笑侃戏谑,倒无一人抱怨。
高阁之上,最华丽最大的一间雅室,却只有五人落座其中,而屋内四下则环立着数名全副戎装的戍卫。
大益朝天子司城瑜含笑举盏,“二位爱卿皆是我朝重鼎,如今千秋岁里又结儿女百年好合,珠壁成双佳偶天长,实乃大益朝又一段佳话,朕恭喜二位爱卿了!
”
莫太师躬身离座,清瘦的身材笼在一身绛紫色的华袍中,竟显得似有不堪重负,梳理得纹丝不乱的发髻,略略银丝参杂,饶是头上那顶通透莹润,无有一丝杂絮的上等黄玉貔貅冠笄,有多么的引人瞩目,到底也难掩了莫太师那张细纹四纵的老脸上,种种仕途岁月中的沧桑。
莫太师离座,宛如枯竹的手跟着也端起了酒盏,颤颤的,不小心还洒出几滴,他将酒盏举至额前,显得千绪难平。
“呵,全是托了皇上还有皇后娘娘、俐妃娘娘的福,此御赐良缘能蒙皇上劳心惦记亲临相证,实乃微臣和犬子今生今世之无上荣幸,料想儿女们也必能似燕归梁朝飞夕乐,露玉金风锦绣美满,微臣从此也算是了却了一段心愿,皇上之恩典,微臣全府皆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司城瑜微微一笑,转脸看向方秀,相比莫太师,镇国公方秀净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就好像常日上朝一般,连衣着发饰也远不及莫太师隆重,不知者若遇见,还以为方秀不过是前来会了会普通朋友,司城瑜知方秀从一开始就对赐婚颇有抵触,然毕竟是订婚大日,方秀还是冷静淡然的模样,就不能不令司城瑜心怀微恙。
“方卿家?”司城瑜唤了一声,“怎么方卿家好像不大高兴?”
方秀缓缓起身,端盏在前,“非也,只是刚才莫太师的一番肺腑之言,令方某颇为感慨
,试想无论平民白首还是朱门贵胄,天下父母皆一般,又有哪一位不希望自己的孩儿能过上美满的日子,但愿烟儿与莫府三公子真的能琴瑟和弦齐眉举案,那微臣此生亦无憾了!”
“呵呵,方卿家的染烟小姐才情冠绝我朝,便是朕都要拿来《染烟花词集》时时参详呢,莫爱卿的三少爷,那也是天上地下之无双壁人,他们两个金童玉女连理比翼,焉会有不幸福之说啊?”司城瑜大笑,“其实连朕都羡煞这对佳偶呢!”
“咳咳,皇上!”一旁的路皇后掩袖假意轻咳,提醒道,“今儿只是订亲之礼,怎么皇上说得都好像是正式成婚一般?”
“订亲成亲,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么,呵呵!”司城瑜略显尴尬地笑道,心中暗怪皇后当众扫兴,然当着大臣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打着圆场混过去,“镜明说什么也是朕的国舅爷,关护到他一生幸福的大喜事,朕焉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