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翎渊帮盛芸芊铺好了床铺,盛芸芊还在发愣。
外面隐隐有风吹起来。
司翎渊随意的走出门一看。
“下雪了。”
盛芸芊被冷风这么一吹,直接回神。
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就下雪了?
不过还不等盛芸芊回过神来,司翎渊就紧接着说道:“能陪我喝一杯么?”
“什么?”
盛芸芊愣了一下,但就是她愣神的这片刻功夫,司翎渊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拎出了一坛子酒来。
在盛芸芊过去的所有记忆当中,司翎渊是从来都不喝酒的。
他这个人身上,似乎总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理智。
即便是从前与司翎渊成婚五年,盛芸芊见过她喝酒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浅尝一杯便罢了。
可现在司翎渊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有些嗜酒,身上都带着一种极为清冽的酒气。
而且加之司翎渊先前对她——或者说是从前的她的种种回忆,让盛芸芊心里有了一种极为荒谬的结论。
司翎渊变成这样,该不会是因为她吧?
盛芸芊没有说话,司翎渊就牵住了盛芸芊的手,一手抓着盛芸芊,一手拎着酒坛子往外走。
屋里烧了地龙,分明是十
分暖和,但司翎渊的手却极为的寒凉,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生气。
两人一直走到了院子里。
这院子已经被先前的大火给烧毁大半了,只剩下连着回廊的一座亭子还算是完好。
在重新看到院子里的景象之后,盛芸芊心中的那种荒谬和疑惑的感觉更加浓重。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在盛芸芊的印象里,司翎渊一直都是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贵公子,他十指不沾阳春水,从来没有干过什么活。
可是现在,司翎渊却是十分熟练的在亭子里升起了火炉,又把他带来的那坛子酒倒尽了铜壶里,放在火炉里温着。
“这是……枇杷酒?”
盛芸芊闻到了香甜的果香,顿时就想起来,这应该是琵琶酒。
“嗯。”司翎渊应了一声,看着外面洋洋洒洒下起的雪,轻叹一声,“殿下曾经说过,雪夜围炉饮琵琶酒,是这世间最风雅的事,只是我一直没有机会,能与殿下同饮一杯。”
“……”盛芸芊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司翎渊,好半晌才说道:“沁元……沁元公主那样的人,她懂什么风雅?你该不会是疯了吧?还雪夜围炉饮琵琶酒……这种果酒又
甜又腻,还不如西北的烧刀子。”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再次在盛芸芊的心头升起。
是司翎渊疯了还是她疯了?
为什么司翎渊说的这些事,连她自己都从来不知道?
正当盛芸芊满心疑惑的时候,一转头,却正好对上了司翎渊的视线。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盛芸芊下意识的问道。
司翎渊淡淡的说道:“你好像很了解殿下。”
“了解不敢当,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盛芸芊扯了扯唇角。
开玩笑!
她自己难道还不够了解自己吗?
司翎渊这种人,根本就是脑子不够正常,简直就是个疯子!
听到盛芸芊的话之后,司翎渊果然沉默了一瞬间,随后说道:“你说的对。”
盛芸芊:“……”
此时的盛芸芊仿佛是窥见了司翎渊的另一面。
她一直都觉得司翎渊是个极为薄凉的人,即便是在临死的时候,也从未想过自己在死后,会得到这个男人的如此思念。
一切都如此的荒诞而滑稽。
就好像……
此时的一切,都是她受伤之后做的一场梦一样。
盛芸芊是真的不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果酒,所以也没有喝几杯。
而司翎渊反倒
像是上了瘾一样,接连不断的将一整坛子酒都喝进了肚子里。
这种果酒极为清淡,很难醉人。
但是司翎渊的酒量也不好,喝完这些枇杷酒之后,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看着盛芸芊,突然唤了一声——
“殿下……”
盛芸芊心头一跳,也意识到,司翎渊恐怕是将她当做前世的她了。
想到这里,她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司大人,你认错人了,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你是殿下。”
司翎渊声音沙哑的说道:“是我错了……是我害了你,你来找我索命了吗?你若是恨我,我便将性命赔给你吧……”
闻言,盛芸芊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来。
“怎么会呢,夫君……”她尽量用前世的语气对司翎渊说道:“我如此痴心于你,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平步青云。”
“你骗我!”
司翎渊骤然说道:“你分明恨我!”
盛芸芊被他这骤然说出口的话给吓了一跳,几乎以为司翎渊已经酒醒了。
但是在看清楚司翎渊的神情之后,她才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