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大家早已筋疲力尽,他们自己或多或少的都挂了彩,核对完枪支弹药后,一个个耷拉着脑袋走到场地中央列队,等队长总结训话。
想到秦航还躺在医院,大家伙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都有些挫败。沈燿擎象征性的鼓鼓劲儿拍这群小伙子的脑袋也懒得总结什么,难得的夸了夸他们任务完成的不错,挥挥手让队员们各自散了。
陆帆看着沈燿擎迈着腿一步三晃悠着回了宿舍,本想找他聊聊,开解开解他,但想想,今晚还是留个他自己去缓冲吧,有的时候,越是坚强的人越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脆弱,沈燿擎尤其是这样。
在敌我战斗人数差距悬殊到夸张的情况下,秦航捡了条命回来,极尽艰难的保住了零伤亡的记录,他们已经不是用出色用优秀能形容的特种部队。大家都应该去庆贺,去骄傲的大笑,可是谁都没这个心情。
洗澡,开电脑,对着屏幕发了几个小时的呆,沈燿擎一个字都没打出来。刚才执行任务的画面清晰的在他脑子里回放,每一发子弹划破空气的啸叫,每一次清除目标的报告,都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绕。他想逃避,他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可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重新开始有了恐惧感,他开始怕了。
当秦航报告自己中弹的时候,当鲜红的血淌过他的手指流向硝烟未散的地面的时候,当医务兵说可能没办法的时候,他真的怕了。
沈燿擎是獒血的中队长,是实战中的最高指挥,抛却这两点之外,他还是这帮猴崽子们的大哥,是跟他们一起吃一起住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兄弟,
他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自己的兵有个意外。
那颗762毫米口径的子弹来源于一架狙击步枪40a3,从敌人的枪膛射出来距离秦航的心脏就几个毫米,根本就是贴着主动脉擦了过去。生死一线,真的是生死一线,那短短的几个毫米就是忘川河上的阴阳桥,是生与死的界限。如果子弹再靠近里面一点点,也许现在,他的报告内容就不是任务总结而是秦航的烈士申请了。
虽说刀尖舔血他们早已习以为常,而且这样的特种战斗任务允许有战损,允许有队员牺牲,可是这不是模拟演习,也不是武装对抗,这里的战损是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是一个和乐家庭的儿子,是一个国家军队最优秀的士兵。他不是一个数字那么简单,更不是一个战斗消耗那么苍白。
一线战斗部队距离危险最近,也离死亡最近,沈燿擎不想一人涉险,不想行动归来失去任何一个兄弟。日常训练他的一丝不苟毫不留情,就是为了保证他们在战场上能多一份生机。为了獒血,为了兄弟,也为了他自己的责任和心安,除了训练的刻苦,除了配合的默契,他想方设法的从各个方面给他的士兵多加一层保障,套更多的他能套的保障。
今晚许大夫有句话,当时让沈燿擎愣了很久。
他说战场救护必须要有专业的操作和最精湛的技术,也许及时的救护处理不能解决危险的存在,不能化解死亡的侵袭,但至少它可以争取营救的时间,而时间就是生命!如果送到医院就刚好是晚了那么短短几分钟,那个时候,谁能直面天人永隔的说一句,我们尽力了?
你真的尽力了么?沈燿擎问自己。
他知道,他没有。
近些年国外的一些特种部队都已经将医生战地化特警化,执行任务的时候无论国际维和还是反劫持营救,医疗特工都渗透在了各个环节,渗透到了每个战斗小组。这意味着什么,沈燿擎很清楚。
一个操作熟练,训练有素的医疗特种兵就是一个流动的战地医院。这跟队员们训练科目里的急救包扎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差海了去了。
医生的紧急处理和战地手术可以至少延长伤员的承受时间,争取更多的医疗援助。一颗子弹穿透胸口,仅仅止血那不过是最基本的要求,如果有一个医生跟随行动,他可以迅速的找到出血点,根据子弹的深度创伤面积等情况及时的判断伤情危险度,决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甚至可以简单的手术急救,而这些环节,都是刹那间在他脑子里形成的救护流程,任何人不会替代,也不可能替代。
隔行如隔山,医疗知识,战士们学的仅仅是九牛一毛,战斗中碰上一两个牛劲儿的,嘴里嚷嚷着轻伤不下火线,伤口哗哗淌血的大有人在。这帮崽子驴是驴,但是他沈燿擎不能驴。他手里握着的是这么多年轻优秀的国家珍宝似的特种兵的生命,他不能放任任何一个安全漏洞的存在。
他想了想,也许现在是时候实现大队长范成多年来的愿望,组建一个医疗特种兵队了。
刚落笔在纸上,报告的抬头还没写完,沈燿擎马上又停了下来。
只有医疗么?那通讯呢?交通安置呢?补给配给和电子拦截呢?
专业特种兵,不能只有一个。
单单一个部门特种化相当于白费力气,什么效果也收不到。就好比这次的行动来说,獒血出的战斗力,医疗单位调配的救护兵种,交通部门安排车辆接应和道路指引,陆军侦察连和电信营给的后台技术支持,这几家部门之间,只是衔接和配合,调用一方都要上报请示。
如果,如果可以,把这些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