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等人回到周家时,已是掌灯时分,他们从后门进到院子里来,芥子正在屋里点灯。
这几日二爷和奶奶都不在,芥子只觉得偌大的院子里安静的出奇,好似只住了自己一个丫鬟一般。
二爷临走时说过,还不能让别人知道奶奶被人掳走的事,所以这些日子里她都不能出这个院子。一到晚上,芥子都会过来将灯点上,好似奶奶和二爷都还在家里。
她刚点完灯,就听到院子里传来鱼七那油嘴滑舌的腔调,依旧说着些溜须拍马的话。芥子怔在原地不敢动弹,她怕这是自己的错觉。
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在祈祷,祈祷奶奶一定要平安归来,不让她就是死也难抵其罪。
说话声越来越近,门被人推开来,鱼七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在屋里响了起来。
“我就说点灯的人是芥子,奶奶还不信我。”将门打开之后,鱼七退到一边,叶知秋扶着周二往里走。
他们今儿一早就坐上了离开武宁的船,只是从武宁回来是逆流而上,比去的时候还多花了些时辰。白日行船,又是归途,还能看看沿岸的景色,叶知秋倒是乐此不疲。
但周二就不一样了,许是这些时日太过奔波,
他又虚了很多,一直待在船舱里没有出来,等下船的时候,脸上都泛着淡淡的青色。
方才在马车里,他就睡了一路。
“好了,你别再贫嘴了。”叶知秋望了一眼站在那头的芥子,吩咐道:“芥子,你快将床铺好,好让二爷休息。”
她语气寻常,像是他们从来就没离开过这座院子一般。
芥子转过身来,见走进门来的真的是叶知秋和周二等人,激动得嘴唇都在微微颤抖。鱼七见她几欲哭出声了,连忙出声道:“姑奶奶你可别哭,先干活吧,回头有的是你请罪的时间。”
芥子忙擦了眼泪,二话不说的就去铺床。
叶知秋先让周二在躺椅上坐了下来,鱼七倒了一杯水递过来。
“二爷先喝些水吧。”叶知秋接过鱼七递来的水小心的喂给周二。
芥子铺好床,来到几人面前,不等叶知秋开口,芥子就先跪了下去。
“奶奶,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害得奶奶被人掳走,奶奶你罚我吧。”芥子跪在地上,一边哭着一边不停地磕着头。
周二还握着叶知秋的手,叶知秋走不开,只好示意鱼七将芥子扶起来,可是鱼七只是摊了摊手,仍旧立在一边一动
不动。
叶知秋正想让芥子起来,藤椅上的周二却先开了口:“你起来吧,你家奶奶这些天一直在周家,方才的话就不要再让我听到第二遍了。”
周二坐直了身子,语气十分严肃。
芥子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又不敢抬头看周二,仍旧是垂着脑袋跪在那里。
鱼七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把将芥子拉起来,恨铁不成钢的道:“爷说的你都不明白吗,奶奶没有被人掳走,你哪里来的错,爷还没吃东西呢,你随我去厨房看看吧。”
说着,也不管芥子是什么反应,连拉带拽的将芥子拖了出去。
叶知秋很快转过弯来,语气诚恳地道:“谢谢二爷了。”
她想起武宁城主夫人的事,她被人掳了去,划伤了脸,已是十分可怜,但是别人提起的时候,关注点还是在,她有没有被玷污。
不管有没有,她的名声都算是毁了。
若是这次的事传出去,想必到时候百姓们说的不会比自己在武宁时听到的那些好。
“岁岁就会动动嘴皮子,你这谢也忒没诚意了。”周二转过头来看他,眼底又带上了促狭的笑。
叶知秋知道他这么一笑就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于
是没好气的开口道:“我以后每日抄佛经给二爷祈福,这样有诚意了吗?”
他轻笑出声,又摇了摇头。
“那些对岁岁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上有诚意。”想起上次叶知秋抄佛经的那种认真,周二就觉得这绝不是什么惩罚。
就算是,也是对他的惩罚,他可不想陪她在书房里待上一整天。
“那二爷觉得怎样才算是有诚意?”叶知秋耐心的问道。
周二低头想了片刻,然后开口道:“不如岁岁每日给我捶捶腿,揉揉肩?”
叶知秋语塞,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绕到周二对面坐下。
“我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伤着二爷,这种事还是让鱼七来吧。”虽然她一直都觉得比起妻子,自己更像是周二的丫鬟,但是她觉得是一回事,周二这么明目张胆的提出这种要求又是另一回事了。
他还真是将她当做丫鬟了?
周二只是笑笑并未言语。
鱼七和芥子很快带着厨房的人来摆了饭菜,叶知秋没胃口,只是随意吃了两口,周二倒是细嚼慢咽,吃得很认真。
今日他们下船的时候,小虎就迫不及待的想去找大虎,周二让鱼七给了他一些银子,然后放他走了。
叶知
秋总惦记着大小虎的事,这次要不是小虎跟了上去,她在武宁的处境会更危险,他们三番四次的帮她救她,可是她却不能为他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