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总是让人想到某种小狗,也许是因为常年日晒的缘故,肤色是健康的浅蜜色。
单着看,是个外表非常出色的小道士。
可……他扶着的自行车后座绑着长板凳和水桶、篮子,前头把手上还挂着小喇叭和那种很土气的布袋子,喇叭里不停循环拖长了调子的“磨剪子嘞戗菜刀——”
这一套组合下来就有点……过于抽象了。
哦,对了,车把手上还夹着一个小电扇,吹得他青色大褂微微晃动。
甘脆儿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间道士……哈?
这是什么副业?
那小道士见甘脆儿不接话,看了她一眼就没关注了,继续跟黄萍说话:“萍婶儿,是要磨这两把刀吧,我现在就帮你磨。”
黄萍点了点头,于是小道士停稳自行车,卸下了后车座上的东西。
他劈腿坐在凳子上,手指捏着刀背,眯着眼看刀,琢磨着从哪里起头。
他这样劈腿坐着姿态也很稳,看样子从小练过不然没这种仪态气质,眯着眼打量菜刀的模样好似不是在磨把菜刀,而是要锻造什么神兵利器。
“哟,小蝶道长,真是你啊,你可有阵子没来了啊。”
王秀也从院子里出来,颇为熟稔地跟那磨刀的道士打着招呼:“最近你们道观是不是特别忙?”
小道士给菜刀沾了点水,随口回答:“嗯,最近一直跟师傅四处做法事,确实有点忙。”
“咦,难不成最近走的人……很多吗?”
“那倒没有,好像是因为文件下来了,再过段时间就不允许土葬了吧。”小道士拿着刀先在粗石上磨了起来,手法看着挺娴熟,“所以最近来观里请我师傅做法事的善信特别多。”
“我也听说过很快就要强制不能土葬了……不过这跟请道士有什么关系?”
“那我也不知道呀,可能是觉得……他们是最后一批赶上趟的?”小道士说着,把粗磨过的刀放水桶里搅了搅,洗去上面的浮沫。
“真搞不懂……”王秀显然只是随口一问,又扯起其他的事,“小蝶道长,年前你给我婆婆照的相她很喜欢,一直念叨着那个照相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再来,她还想跟公公照几张。”
“哦,那等天气凉爽点我带相机来,到时候给你婆婆照。现在太热了,老人家不好受累嘞。”
“哎哟,那可太好了!”王秀喜上眉梢,“小蝶道长,等会儿去我家吃个便饭啊,我婆婆
看见你一定很高兴。()”
“???晕???虎涙???葶????虎?佗????橭?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小道长擦了把额头的汗,委婉地拒绝了。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甘脆儿终于缓过神,反应过来——
“小蝶道长?”甘脆儿疑惑地问。
“嗯?”小道士抬头看了她一眼,清凌凌的漆黑瞳孔中倒映出甘脆儿的身影,“对的,这位善女子,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我叫张梦蝶,庄周梦蝶的那个梦蝶,不过大家都喜欢叫我小蝶道长。”
“……跟丧乐队有合作的那个兼职拉二胡的小蝶道长?”
“对啊。”张梦蝶大大方方就承认了身为道士还要去乡下丧乐班子拉二胡的副业。
哦,还有磨剪子戗菜刀的副业。
……等等,应该还要加一条,替村里老人照相的副业。
甘脆儿:好家伙,您这身兼数职啊?!
这副业有点太杂了吧!
甘脆儿突然觉得,这可能还不是面前这个小道士副业的极限。
说话间,张梦蝶麻利地把菜刀磨好了。
“萍婶儿,刀磨好了,你看看?”
黄萍接过菜刀,张梦蝶熟练地从布包里抽出张写满的稿纸来,绷紧抻到刀下,黄萍轻轻拿刀一划,纸张就无比顺滑地被划开了。
她连连点头,从裤袋里拿出一张汗湿的十元纸钞递给对方,皱皱巴巴的,张梦蝶没有丝毫嫌弃地接下纸钞,顺手还给她找了两块钱。
“那萍婶儿,我就先走了,我去村里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人要磨刀的。”张梦蝶把东西重新绑回车上,准备告辞了。
“等等!”甘脆儿一把抓住车头,看着张梦蝶的眼神灼灼发亮,“可算被我逮到了,我要磨刀!”
“啊?哦……好啊。”张梦蝶没懂这姑娘怎么这么激动,不就磨个刀吗?
他当然不知道,甘脆儿做梦都想捉个道士来。
她家好像在闹饿死鬼,厨房的刀又很钝,面前这个会磨菜刀的副业型道士不正赶巧了吗?
不过,本来想给阿爷和亲爹做一场破地狱的事她暂且不准备提,主要还是因为——
这副业真太杂了,她现在相当怀疑这小蝶道长的本职水平啊!不确定,再看看。
张梦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奇怪副业太多,从而牵连了他作为道士的本职评价,他推着车跟甘脆儿一道走,打算先去小姑娘家磨个刀。
他们两个长得都挺好,俊男美女其实挺养眼的——忽略那喇叭里一刻不停地“磨剪子嘞戗菜刀”就好。
当然,这BGM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