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应小澄的兴,勉为其难陪他看完社火,再和他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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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兆丰年。
去年差不多就是下完瑞雪的时候,路心被路家夫妇从县城带回来。应小澄还记得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路心是哑巴,他也这么认为。
现在就感觉好像是一眨眼,路心突然从天而降,陪他一起长大。
“你是不是长高了?”
路心两手插在棉衣兜里,垂眼站着不动,睫毛很长。应小澄踩在雪地里,用手在他头顶量。
是真的长高了,已经比他高一点。
冬天路面冰雪未融,人走在上面,鞋底会咯吱响。
应小澄陪路心出来透气,突然听到很多咯吱声,扭头看见是王庆几个孩子,穿着厚实的棉衣,缩着脖子慢慢走过来。
“喂,走不走?”
王庆一到路心面前说话就会变成这样,奇奇怪怪。应小澄感觉他在模仿路心,但是又没有掌握精髓。
“走什么?”应小澄问。
王庆突然鬼鬼祟祟,“去看疯老头在搞什么鬼。”
“他又怎么了?”
“阿贵说昨晚疯老头家闹得特别凶,我们看看怎么回事。”
应小澄一下想起了有一次,他也从疯老头家听见很奇怪的声音,不过他一直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去不去?不去胆小鬼。”
应小澄不会中这种激将法,只是担心王庆他们没事找事,招惹疯老头。
“他不跑出来就很好了,反正怎么折腾都是他自己的家。”
王庆翻白眼,“不去算了。”
几个人怎么来的怎么走。
应小澄看着他们的背影皱眉,快看不见了再扭头对路心说:“心心,你透完气就快回屋吧,外面冷,我看看他们去,他们要是欺负疯老头就不好了。”
应小澄转身跑走,去追王庆他们。
疯老头的屋子白天一般不会有什么声音,安静得好像里面没有人。但据住在附近的阿贵等人说,最近疯老头总在晚上发疯。
大人们通常不会多管闲事,只要疯老头待在屋子里,不跑出来,他想发疯就发疯,没人愿意跟疯子计较。
孩子们也不是要跟疯老头计较,实在玩心重,没有真怕过什么事。
到了关疯老头的屋外,两个擅长爬树的孩子先爬上去,挂在树上往院里看。应小澄蹲在一旁盯着他们。
王庆站树下问:“看见什么没有?”
“没,也没看见疯老头。”
应小澄说:“可能他在睡觉。”
没人搭理应小澄的话,树上的人说:“地窖是打开的,不过看不到里面……欸,他出来了。”
树下的人听到这耳朵全竖了起来,想听听声音。不过疯老头的声音没听见,倒是听到树上人嫌恶的声音。
“噫!呕——”
“咋了?”
挂在树上的两个孩子几乎同时干呕,不敢再看了,从树上爬下来。
“你们看到什么了?”
“疯老头在吃老鼠。”
除了应小澄,所有孩子同时发出一声拖得长长的,“噫——”
有孩子光听这句话就想吐了。
应小澄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为什么吃老鼠啊?”
“你傻啊,他是疯子,疯子发疯哪有为什么?”王庆骂了两句,似乎被恶心得恼火,转身走了。
转眼就剩应小澄还站在树下。他没有特意爬上去看一眼,只是比起恶心,要更觉得不舒服。
疯老头虽然被关在屋子里,但村里每天都会有人给他送吃的送水,不然他早该饿死在里边。
可如果有吃有喝,他为什么吃老鼠?还是真像王庆说的,疯子发疯没有为什么。
应小澄摸摸心口,又揉了揉眼睛,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想到如果疯老头的爸爸妈妈还在,看到这样的事,心里一定很难过。
他转身跑回家,从厨房里找出两块馍馍,想到疯老头是大人,可能不够吃,又多拿了半块锅盔,再风风火火跑回那棵树下。
为了爬树,两块馍馍他塞棉衣兜里了,半块锅盔没地放只好先用嘴咬住,等爬上树了,他拿下锅盔喊:“嘿!”
过了一会儿,脏兮兮的疯老头从屋子走出来。
应小澄把锅盔和馍馍丢进院子,用力喊:“别吃老鼠,吃这个。”
看到疯老头去捡了,应小澄才放心地从树上爬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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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秘密,他谁也没有告诉,只是每天固定会跑出去一会儿,带着馍馍或者锅盔,有时是一个烤好的洋芋。
杨娟发现厨房少吃的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应小澄还是应禾勇肚子饿。
第一个发现应小澄秘密的人,是路心。
这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关注应小澄,只是应小澄每天都会在他面前:突然想起什么——跑出去——再突然跑回来——假装没事人。
傻子都该看出来这小猴儿有鬼。
他没有选择当面戳穿,而是等应小澄跑出去了再跟上去。
这一点也不简单,因为应小澄跑步很快。他第一次跟就把人跟丢了,应小澄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