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含烟与公孙宏聊了许久。 关于她母亲,关于她父亲,关于静安王。 “静安王夫妇到底是放不下世子之死,把你嫁到渤海来,应该会做最后一搏。其实......”公孙宏叹了口气,他大概是想说,要让李继死,有很多法子,没必要走最不好走的那条路。 “爷爷奶奶想要的是阿爷的名声。阿爷不是战败,不是打不过,而是被自己人出卖。不,应该是被先帝出卖。功高震主,但先帝的手段太过下作。” 徐含烟很自然地想到了程不言。 程不言也为大南征战多年,立下了不世之功,如今的陆策会不会也像先帝对那般。 “孩子,你是不知道当年静安王的势力有多大。功高震主是一方面,皇上调不动军队,那才是真正要命的。那可是帝王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他的兵,他大南的兵,但他一个堂堂帝王,却调不动,你知道他得多害怕吗? 或许,静安王没有半点不臣之心,只是因为那面的将士对他太过忠诚。但是,看在帝王眼里,自然就不是那样想的。 古往今来,多少谋朝篡位的武将,都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开始的。先帝又如何能不怕呢?” 道理是那么个道理,但她的阿爷就那样白白送了性命。 “你呢,先在此安顿,其他的事,等冬天过了再说。京城那边,估计得乱一阵了。不管是突勒人,还是朝堂本来就不太平。 如今天高皇帝远,你也少操那些心,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再说。好好养着吧,你的气色看着不太好。有什么需要的,跟羽儿说,他会替你办的。” 公孙宏吃了午饭就离开了。 午后,天放晴了,徐含烟披着火红狐狸皮的披风,站在院中的雪地里。 她是那白雪中的一点红,像极了那雪天里杀戮之后的鲜血,红得刺眼。 “在想什么?”公孙羽不知道何时站到了她的身后。 “在想......”她在想京城的事,也在想那些死了的人,还有她的辉大哥。 “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 徐含烟改了口。 “你是真的想嫁给我?”公孙羽笑问。 徐含烟没有回答。 “怎么,在想你的侯爷?” 她跟徐铮那点事,是不是已经没有秘密了,好像都知道了。 “你也知道?”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不过,我一直很好奇,你看上徐铮什么了?要我是你,我肯定先武威侯。那可是大南最厉害的男人。” 是啊,为什么是徐铮呢? 或许,这就是她穿到书的缘由,为了一个不起眼的男人。 “徐铮嘛......城府太深,心眼太多,而且心里装的事也多,太容易去权衡。我不知道,你在他的心里,有多重,在真正要命的时候,他是不是会选你。但武威侯肯定选你。” “你是武威侯肚子里的虫子吗?你怎么知道他会选我?” 公孙羽笑了笑,“性情中人。他比徐铮简单。说是粗人吧,他打仗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粗。徐铮是看着很温和,事实上什么时候下刀,你都不会知道。三个未婚妻的结局,大概就是最好的说明。” 徐含烟不说话。 对于徐铮...... 她其实现在也没有多了解徐铮。 “好啦,你好好休息,我也走了。缺什么,就差人来告诉我。” 公孙羽的身影渐渐远去,徐含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辉大哥’,身边无人回应,一下子悲从中来。 她忘了,姬辉已经不在了。 姬淮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徐含烟蹲在地上哭,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走到徐含烟跟前问了一句,“哭什么?” 自从弟弟死了,姬淮对徐含烟就很有情绪。 如今,他们被困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要待多久。 他心里还记挂着京城的妻儿。 徐含烟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长得跟姬辉有些像的姬淮,“淮大哥,再给你做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是跟我还是跟公主?若是跟公主,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回京。若是跟我,以后,哪怕是走到死,你也只能跟着我。” 姬淮看着徐含烟,他觉得徐含烟最近脑子都不太正常。 “你能做什么?叫嚷着要给姬辉报仇。你也不过是窝在这么个山沟里头,连出去都不敢。跟着你?跟着你一起死吗?像姬辉那样?” 徐含烟冷笑了一声,“姬淮,我改主意了。不想让你选了。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都得跟着我。你若是还敢像从前一样去给公主通风报信,我会弄死你媳妇跟儿子。我说得出来,肯定就做得到。” 徐含烟的眼里满是杀意,让姬淮心头颤了颤。 “从前,你出卖了我。我不计较。不是动不了你,也不是不敢动你,是因为你是姬辉的大哥。现在,姬辉死了,你跟我,就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 咱们活着,只有一个目的,让弄死姬辉的人,通通完蛋。姬辉一共挨了十八刀,我会一刀一刀地还回去。”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泪滚落,眼里带着噬血的狠意。 姬淮轻哼了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你若是真能做到,我这条命也可以给你。” 这个寂静的村子,除了偶尔两声狗叫,再无多余的声音。 徐含烟抬头看着瓦蓝的天空,长长吐出一口气,那口气立马结成了冷霜。 之后的路会更难走,她确实要好好计划一下。 徐铮受命出了京,一路往西北而去。 张晋也没有闲着,开始查徐含烟遇袭一事。 京城的冬天,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团黑雾,让人看不清楚。 “张大人,既然长阳侯都来查过了,咱们为什么还得再来走一趟。” 张晋如今在京郊的驿站里,驿站的人都被拉来一一审问了一通。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