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那股不知名的暖流修复着我的身体,我依然感到了麻木之后的剧痛。我很想晕过去,偏偏意识相当清醒。别说听力奇佳,就是露在外的皮肤,也仿佛开了天线的雷达,周围的风吹草动,全部一个落的涌进我的识海。 此刻我的识海中构勒出一副情形图画,就仿佛是我亲眼所见一样。就像我只是个旁观者,手捧一瓜,咔嚓咔嚓。看着地面上犹如一堆烂面条的自己,还有不远处一团焦绿色的看不出人形的三眼老太的尸体,我干起了吃瓜群众的活计。 那三眼老太果然是杀人不成,反被自身的恶火烧了个抽抽巴巴。我发现从她死以后,周围的环境也变了。我可以听见风声,偶尔几声虫鸣,来时的山道也重新出现在意识之中。原来这玄峰山虽然很荒凉阴深,倒也不是那么恐怖,最起码还是有活物的。这才意识到,原来,从我一只脚踏进玄蜂山,就已经着了三眼老太的道儿。 听她语气,好像我们秦家与那老太似乎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我们这里,街坊邻居关系不睦,扯皮骂街最凶狠的话就是骂对方“绝户”!这也意味着把人家下头几代也跟着骂了进去,凶恶之意比骂祖宗有过之,无不及! 老爸我给讲秦氏族史的时候,关于太爷爷只提了几句,也就是他曾劝说过这里的人们搬离苍北,去外面重新生活的事儿。结果没几个人把他当回事儿啊!我也没听老爸讲太爷爷何时得罪过什么人,秦家与那三眼老太的过节怕是不容易知晓了!难怪这老妖婆可着我们秦氏祸害!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发现周围黑漆漆的林子里,有东西在动!此时的身体修复还没有完成,只是止住了内脏出血,筯骨尚未相连。被三眼老太疯狂虐揍的我,好像一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套着一层人皮,瘫在那里。别提逃跑了,动都不得动一下。 可接下来的情况,吓得我差点连仅剩的皮囊也被振飞——尼玛的,树活了!还不是一棵,特喵的是一群!一群小缸口粗的大树杆,从底到顶,整个一层厚厚的老树皮都在蠕动。这景象就像树皮底下布满了数亿只疯狂的蚂蚁,在拼命的把树皮从树杆上支解下去。 我想吃老爸的炖山鸡! 五年都没受过伤的秦听南,今夜与死神玩起了一波波的对抗赛。甚至有些好笑,老天爷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啊!若不是给我一身秘密本领,我哪能如此不知天同地厚,作死的跑来玄蜂山。还未及深刻反思,直觉得身旁一凉,一只我从未眼见的只闻三胖儿讲的阿飘,飘到了我的身旁。 我紧闭着双眼,还是很疼。但此刻荣升吃瓜群众的小女也无需光线,就将这只有可能是要“趁火打劫”的阿飘给观摩个彻底。它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斗蓬,身形清瘦高挑,看着身高比小叔高出两头,看来是一只成年飘。当然,它是光着青白的双脚,离地三寸左右,悬立在那。长着又弯又长的黑指甲的双手,从墨斗蓬里露出来,无力的垂在身侧。手背上的皮肤像干枯了几十年的老树皮,刻着弯弯曲曲的纹路。不!我发现那手背不是树皮状,而是蟒纹!就像一张蟒蛇皮做成的手套,套在它的双手上。 我看不见它的脖子,那斗篷的大帽子边缘卷展,刚好遮住的它的脸。遮得好!本来我也不想见它长啥样!这个时候突然钻出来,目的不明的。我不信它是来救我的,更觉得它是来渔翁得利的。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它的“飘品”不行。相由品生,所以我判断它一定和三眼老太一样,长得贼拉恶心! 可意料之外的,这阿飘居然像个竹竿子一样,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我都已经放弃抵抗了,这时,它不是应该嗖的一下甩出一条锁链,套在一旁“吃瓜”的我的灵魂脖子上,拉下地府吗?要不然就是附下身来,钻进我的身体,夺个舍什么的。从此“秦听南”变“秦阿飘”,五岁的娇蛮可爱的小丫头,变成不知男女的那个啥……可是它居然没有动!它似乎也在观察我,我能感受到它的打量! 我头发丝儿都立起来了。平日里听着牛庆安描述各种阿飘的光荣事迹,只当是小故事和笑话来的。可听和见,是两码事儿啊!听的时候,我觉得所有的阿飘都很可爱,见的时候,喏,明显眼前这种,很不可爱。 就在我尴尬的和阿飘互相打量的时候,四周活过来的树猛的动了。只听一声“哇!”,接着就是铺天盖地扑愣愣的声音。我方才发现,不是树活了,是不计其数的黑鸦,紧粘在树杆上,伪装成树皮,造成了树精的假象!——这绝活不应该是蝙蝠的吗?未曾细想,山林中的黑雾便随着黑鸦们的搅动游移起来。一股浓浓的鸦臭,钻进鼻腔,熏得我想哭了。 很快,那群黑鸦就停止了盘旋。它们一只只飞冲下来,落到三眼老太的身上,用尖钩似的喙,去啄食三眼老太的尸体。一口一口,拆吞入腹。见此情形,我胃管里一阵酸水上涌,头一歪,吐了一口混合着血液的胃酸。还好,头歪了一下。不然,这一口“极品”能把自己直接呛死! 就这样,胃酸的腐蚀性也没饶过我的脸,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划伤,填满了极品溶液,那叫一个“酸爽”!歪歪脑袋,用了我所有的力气。再没有力气,把头正过来。我就这样,对着被黑鸦围食的尸体,忍受着胃液浸入我的小麻花辫儿里的腥臭味儿。 几百只黑鸦前赴后继,在三眼老太的尸体上翻腾,一波一波轮翻上阵,不肖多时就将一具焦绿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