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雍身形高大,累赘且沉重的铠甲穿着并不臃肿,比旁人要好看,宛如一座嶙峋的山峦,有一股慑人的威武之气流露。
似是察觉有人一直在看他,齐雍抬眼看来……幽深的眼里,映着她趴在窗牖前,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的模样,眼里的冷意宛如春雪初融一般消褪,他看着她,目光一片深邃,眼里含着笑意。
“齐王殿下也没传言之中那么可怕嘛!”齐若姮和沈昭嬑双双趴在窗牖上,抻长了脑袋往下瞧,“昭姐姐,齐王殿下朝这边看过来了,你快看,他是不是在看我?哇,齐王殿下长得真好看……”
不,他其实看的是我!
沈昭嬑做贼心虚一般,缩回脑袋,不小心撞到了齐若姮,两人的额头“砰”一声撞到了一起。
齐若姮“哎哟”一声捂着额头,一脸哀怨地看着她:“昭姐姐,你的头是铁做的吗?”
“你没事吧,”沈昭嬑揉着撞疼的额头,连忙道歉,“我方才不是故意,我……”
齐若姮打断她的话:“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打别扰我看齐王殿下。”
又把脑袋抻到外面去,可惜齐王殿下已经走到前边去了,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沈昭嬑也凑近了窗牖,看到爹爹同文武大臣们一起,跟在礼乐仪仗的后面。
文武大臣们都穿着属于各自品级的蟒袍。
爹爹是正一品大员,蟒衣可以穿蓝,蓝缎平金绣蟒衣,齐肩圆领,右衽大襟、阔袖,胸背襟袖均并金刺绣蟒纹,又间彩绣万福、如意、云纹、宝相花纹等,瞧着特别的气派威严。
齐若姮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睛,正要收回目光,看到紧随齐王殿下后面的骑兵队伍里,有个人有些面熟。
她扯了扯沈昭嬑的袖子,指了指那人:“昭姐姐,你看,那个骑马的军卒……长得跟我哥好像,他是不是我哥?”
沈昭嬑嘴角一抽,合着你自己的哥哥,你自己不认识,还要我帮你认?
她顺着齐若姮的目光看去,齐晏然高坐在一匹棕色的大马上,头上的红缨,在风中飞扬,他身材高大,眉眼俊秀,乍一眼看去,不像威风凛凛的将军,还当哪个不知人间疾苦的俊秀公子哥,偷穿了武将的甲胄。
沈昭嬑忍不住轻笑:“是你哥!”
齐若姮倒不是不认识她哥,就是她哥变化太大,她有点不敢认。
谁能相信从前人憎狗也嫌的公子哥,短短两年多,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威风气派的将士,受百姓们鼓舞欢迎?
齐若姮一下激动起来,她端过炕桌上的栗子核桃,一把一把地朝齐晏然砸去,一边砸还一边喊:
“哥,我在这里,快看看我……你快抬头,快看看我……”
齐晏然懒洋洋地骑在马背上,街上欢声吵闹,一片喧哗,吵得人耳朵都要聋了,突然一个核桃猛地向他砸来,他一把抓住核桃,漫不经心抬头一瞧,就看到二楼的某个窗牖前,一个疯丫头把头都抻到外面来了,两只手像八爪鱼一般,不停地挥舞着,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外面太吵,他听不清楚。
他眼尾轻挑,目光跟刀子似的,突地一顿,看到疯丫头身边,一枝春色秾丽,似要探出窗来……
是沈昭嬑。
两年多不见,娇小稚嫩的姑娘一下长大了,就像他养在房里的那棵豆蔻花,花儿抽成一穗,嫩叶轻卷着,待花穗抽生而出,绽出一串白玉花苞,嫩如羊脂白玉的花苞上,尖端一点胭脂红,娇艳欲滴。
羊脂白加一点粉红,娇美又纯真。
齐晏然无视了某个丫头,对沈昭嬑笑了一下,齐若姮以为哥哥是在看她,挥舞着手臂,激动地大喊:
“哥,是我,我是你妹啊,哥……你是不是看到我了,哥……”
身边的同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个小姑娘半截身子都快探出来了,双手挥舞着大喊大叫……
他回头问齐晏然:“那个姑娘你认识?”
齐晏然嘴角一抽,一脸嫌弃地撇开脸,语气干脆地回道:“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疯丫头。”
两年没见,怎么还跟从前一样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这边一脸嫌弃,那边辅国将军夫人听到女儿大呼小叫地,偏头看去。
见女儿半截身子都探出去了,一个婆子一边喊着姑奶奶,劝她悠着点,一边拉扯着她,生怕她栽了下去。
辅国将军夫人额头上的青筋一抽一抽的:“这丫头,规矩都白学了……”
武清侯夫人就笑了:“难得出来一回,可别拘着她了,女儿家的规矩是学不完的……说来也怪你,总拘着她学规矩,把她憋坏了。”
柳心瑶也说:“那些个规矩礼数都做给人瞧的,姮姐儿活泼娇俏,有朝气,也大方知礼,却是十分难得。”
辅国将军夫人叹气:“是叫她大哥给带坏了。”
说到这里,她不禁想到儿子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姮姐儿一开始不是这样,性子文静,还有些胆小,晏然小时候就是个浑球,跟他爹一个样子,他自己浑还不算,还总带着妹妹一起疯,兄妹俩上树掏鸟窝,钻狗洞跑出去玩儿,连路过的狗都要逮着撵……干了坏事,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