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她的无知愚昧, 到底是自己骨肉相连的妹妹, 看她如此难受, 心里跟针扎了一般,眼睛也跟着红了。
她把小妹给揽抱到了怀里,拍着她后背哄她的时候,自己鼻头同样酸涩得厉害。
她难不成上辈子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吗?
为何这辈子过得如此坎坷,就连身边的人也屡受波折不断。
哭了一场,方幼眠让婆子做了一些孕妇所吃的膳食上来,看着她吃了之后,又给她端药来。
看着黑漆漆的安胎药,方时缇吸着通红的鼻尖,小心翼翼询问,正在给她搅弄着药汤面无表情的长姐。
试探她的意思,“我要生下来吗?”
听到一个生字,方幼眠搅弄汤勺的动作一顿,她看了方时缇一眼,还是没有说什么,等药搅凉了,让她喝下去。
方幼眠这才开口,问她,“缇儿,你有没有怀疑过宁世子接触你的用心?”
她只要知道这一点。
方时缇的神色起初很迷惑,纤细的眉毛紧蹙。
她不说话,方幼眠再问,“你觉得王府世子会真的爱你,爱到要让你怀着孩子进门吗?”
“阿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方幼眠看着她眼里的期许,一时都分不清了。
她撇开眼睛看向外面,方时缇的窗桕台子那放了一盆雪梅,如今入了冬月,已经抱起花苞。
“京城高门娶妻,都讲究门当户对。”
说起门当户对,方时缇反驳,“阿姐和姐夫的门第不也是不相匹配吗?阿姐最后还不是做了喻家的正妻?”
“你也看到了,我如今的下场是什么?”面对她的执拗,方幼眠冷声道。
方时缇噎了声音,“...可是姐夫不还是喜欢阿姐吗?日日来找阿姐,跟在你的后面跑。”
她从来没有见过像喻凛这样出色又深情的男子。
她如今也算是遇到了,君昀对她很好,就像是姐夫对着姐姐那样,百般宠爱。
视线常常停留在她的身上,留意她的一颦一笑,为博取她的欢心,豪掷千金,拼搏出头。
“凭借一时的情爱能走多远,即便是你有本事,那宁世子真的迎娶你入了王府,你后面要面对的,要走的路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想过?”
“你不会以为嫁进去就真的等着生孩子就行了?宁王府可不是什么享福地,而是虎狼窝。”
里面的水只怕比喻家还要深,方时缇真的进去了,想必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方时缇咬唇,“我知道我没有雄厚的家世,可有了这个孩子,我...”
“呵....”方幼眠真想一棒槌敲醒她,到底是谁给她说的这些浑话,“母凭子贵?”
“你未免太天真,若是宁王妃弄死了你,把你的孩子挂在别人的名户下养着,你能如何?”
“我...”方时缇没有想过。
方幼眠讲的这些,她都没有想过。
“是,如今你哥哥是中榜入仕了,就凭借你哥哥的官位,能给你托底够得上宁王府的门楣吗?”
“不是还有姐夫吗?”她还在犟嘴。
方幼眠看着她,真真是气极反笑。
“喻凛与我已经和离了!况且他在朝政之上与宁王斗得你死我活,朝不保夕,怎么可能会因为我放弃整个喻家,眷顾着你,去伏低做小,给你在宁王府托底,你的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
方时缇被她怒声骂得无地自容,她当初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毕竟她初来京城,就凭借着喻凛这个姐夫,得人高看一眼,甚至连郡主都因为哥哥对她温声细语,可以说得上小心讨好了,她便也觉得自己不差。
“长姐...”她不想惹方幼眠生气,可如果方幼眠不帮她,不理她,那她要怎么办?
“你根本就不把我当长姐。”方幼眠哪里看不穿她的神色,听不出来她话里讨好的意思。
都是为了维系姐妹的关系,想要她帮她处理这件事情。
“我们姐妹十几年,我百般为你筹划谋算,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回报我,你能回报我,我也从来不期望你能给我争个劳什子的光彩。”
“只期望你的病好了,将来做个正常的姑娘小姐,能够找个如意郎君,平平淡淡,幸福安康过这一生便好了...”
“只可惜,都是我的错。”
她不应该把一切想得太好,纵然是自己的骨肉血亲也会有自己的意愿,她不应该左右安排。
“君昀他喜欢我,他亲口告诉我的!”方时缇努力申辩,又开始哭了,“真的,他说他不会骗我...一定会娶我做正头的娘子。”
方幼眠站起来,沉不住气骂她。
“真正爱护你的人,是根本舍不得伤害你分毫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
方幼眠觉得跟她完全说不通了,怕在这里呆下去,会被方时缇气得逆血倒流,亦或者气得她心绪不稳,刺激流产。
她深呼吸好几口,平复心绪,“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直接离开。
方时缇见她甩手就走,嘴里苦涩的药味蔓延,抱着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