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陶希到米粮商铺问询情况,陆缺基本没说话。
这师姐很像修士版的陶百总,笑眯眯的温柔可亲,可话术非常高明,不管旁敲侧击还是直切要害等等,三两句就能问出来想问的信息。
不需要陆缺多嘴。
而通过一路问询,也没能找到高骛远有什么污点,就是性格孤僻。
陆缺其实挺希望能遇到个为非作歹的同门杂役。
破境筑基以后,乾坤化气壶的炼化之威有所提升,演化出了更凝聚的黑色闪电,还一直没试过威力如何。
故而“行侠仗义”之心逐日浓郁。
高骛远不坏,挺让人失望。
……两人在大雪中穿行,逐渐进入召康郡城郊,路上没遇到行人,问询应该也到此为止了。
陆缺道:“高骛远这人在召康郡中口碑尚可,还继续往下查吗?”
“到他家里去看看。”
………
高骛远的家位于高寨村西南角,独立的一座院子,四面几十丈都没有别的人家。
或许是觉得纸扎匠沾着晦气。
陆缺和陶希赶到高家院子,老旧的木门上落了锁。
院里也听不到什么动静。
陶希伸手按住木门,使得两扇木门分开了一道缝隙,眯眼往里面望去。
庭院内素雪如宣,没有任何踩踏痕迹,想必家中起码两三天都没有人。
“走,咱们进去看看!”陶希应该没少干翻墙入户的勾当,是位行家里手,说话间已纵身飞入了庭院之中。
陆缺跟了进去。
庭院内整洁朴素,大小均匀的柴火整齐地码放墙角;屋檐底下放着做纸扎的柳条竹条,都用细绳扎成捆、搅浆糊的铜盆洗刷的非常安静,摞在窗子下面……
各样东西都整整齐齐,很治愈。
唯一突兀的是东厢房前面,有个六尺高的纸人。
陆缺视线转向纸人,那纸人也咔咔地转动头颅看向了他。
冷不丁地出现这一幕,还挺吓人,陆缺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什么玩意!?
陶希抱臂道:“纸扎傀儡,陆师弟不用紧张。”
纸扎傀儡和陆缺之前曾见过的“渡阴纸鹤”,都属于左道之术,不入玄门正宗,只不过参合宫藏书楼中包罗万象,储藏有左道之术的典籍,高骛远钻研过也不稀奇。
眼前这具纸扎傀儡散发的灵力很微弱,吓唬吓唬飞贼小偷还成,对修士没什么大威胁。
可能就是看家用的。
陶希手指屈伸,朝纸扎傀儡弹出一道手指粗细的剑气。
受其灵识控制,剑气在空中分化成数百道柔软细丝,缠住纸扎傀儡的四肢,限制住了纸扎傀儡的行动,但又不至于将之破坏。
“陶师姐剑道精妙入微啊!”陆缺由衷称赞。
“多练了两年而已。”
陶希荡了荡衣袖,用袖风撞开东厢房的门。
房内。
一位苍老的老人安静地坐在床上,眼睛带着解脱后的安详,但……早就断了气,身份不是高骛远还能是谁?
他知道宗门会派人来审查,特意留了一封信。
信上内容简短:
“未能为双亲养老是大不孝,回乡后守双亲坟茔十四年,已无牵挂,已无所思,万念如灰,不觉冷暖,不觉甘苦,不觉日夜之分别,遂自绝经脉。”
简而言之,活腻了!
修仙界的残酷其实不在于勾心斗角,你死我活。
而是让许多炮灰对修仙抱有幻想,凭着执念苦修几十年几百年,结果一无所成,等回过头来亲友却又悉数凋零,功业成空,人生亦成空。
明明很卷很努力,到头来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高骛远显然是其中之一。
所以,腻了。
陆缺看了一遍高骛远留下的信,有点明白点雪初五为何看他顺眼后就奔放了,应该是处理过类似事情,心有感触……
陶希检查着高骛远的尸体,小半刻后盖棺定论道:“他用所剩不多的灵力震碎了心脉,死了大概两天半时间。唉,咱们审查他的事也就此结束,同门一场,帮着他入土为安吧。”
………
“师弟,此情此景你不想赋诗一首吗?”高耸的荒山上,一名身材小巧玲珑的红衣女子手持紫竹扇骨折扇,打量着远处银装素裹的古城池。
“啪”的一声。
红衣女子展开了折扇,不合时宜地往怀里扇起风来。
但见那扇面正面寥寥几笔勾勒出鲤鱼戏水的图画,并附有诗曰:
“不知几人真得鹿,毕竟终日梦为鱼。”
十分文雅超脱。
只不过折扇背面提的四个字,顿时把这种文雅气氛拉到地面上,四个字是:“我是你爹。”
被红衣女子称为师弟的青年,五官俊美飘逸,亦正亦邪,手指缠绕着鬓角的一缕长发,模样很容易让少女犯花痴。
他无精打采道:“都冻死了人,做什么诗?”
“去前面郡城的青楼逛逛?”
“没兴趣。”
红衣女子皱起眉头道:“那你当读书人的时候都干什么啊?”
好像有些不耐烦,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