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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言语都太空乏,一切行动都显得太亲密。江声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他好过点。
楚漆回到了他的位置。眉眼已经平复了下来,不带什么额外的情绪,只是如常的带一点懒散和随意。
他把帮江声拿过来的小蛋糕放在了他的面前,修长有力的手指推了推。
“排队花了一点时间。”他说,“这家店的糕点应该不错,我看到很多人在等。”
江声看着他推过来的小蛋糕,感觉这些是沉重的石头,或者变成了金子。
总之,好像忽然间从甜蜜柔软的食物变成了什么咽不下去会让他如鲠在喉的东西。
他扭头往窗外看了一眼。
楚熄已经离开。玻璃窗上还贴着圣诞老人的卡通画,绿色的圣诞花环、金色的铃铛,外面有着纷纷往来的行人,还有楚熄留下的笑脸画。
挂在雾气边沿的水珠在慢慢流淌,一道清晰的痕迹滑落,像是淌下一道泪痕。
白雾一点点在冷空气中散开,笑脸也消失不见,只留下透明的水痕。
【你看着他留下来的笑脸,想的是楚熄有没有难过,还是在想楚漆看到了会怎么想呢】
【我们大小楚有自己的三十秒文学……我说我怎么硬硬的,原来是亖了啊呜呜】
【疯了我真的要疯了,谁能告诉我这档恋综到底能不能出一对he的cp啊啊啊?江声还和其他人有没有复合的可能性?我嗑的每一对都有好浓烈的be味】
【才意识到这一点已经晚了,江江也很为难吧,如果是我的话,绝对舍不得和我十七年的朋友切断关系,可是不切断关系能怎么办】
【只说明了一个问题,朋友变恋人真的需要慎重】
【我好罪恶,我看大楚亲额头的时候觉得好be好好嗑,看小楚画笑脸的时候也觉得好be好好嗑!!不愧是亲兄弟,都很好味】
楚漆低着头,帮江声继续切着他的牛排。
淋着酱汁的牛肉被小餐刀切成均匀的块状。他的手宽阔有力,他的眉眼英俊挺拔,他的目光是平静的,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没有离开,没有和楚熄起过争执,没有感到那么绝望的痛苦和无力。
江声胸腔中,心脏在跳动,一下一下叩动着。是恍惚中的谴责吗,是良心不安的愧疚吗,是预见结果的忐忑吗?无法分辨。他只是觉得很茫然。
江声总是这样。
在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的时候,开始慢慢往前推演,清点,觉得自己这里错了、那里也错了,把曾经不愿意承认的错误不得已地摊开放在眼前。
他能对楚漆怎么办。
他没办法对楚漆太糟糕。
他真的做不出决定。可是他觉得,现在应该去做一个决定。
世界很吵杂,江声注视着楚漆的手,也就只能听到他慢条斯理切割牛肉的声音。
在这样怪异的,好像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安静中,江声问,“周末你会来把测谎仪带给我吗?”
楚漆手顿了顿,看向他。
“算了。”两个字像是两团冰块,砸在地上干巴巴地滚落。江声说,“不要了。”
餐刀在盘子上划出了刺耳难听的声响,而后是一阵嗡鸣的安静。
【不要测谎仪还是不要大楚啊……救命,我的眼睛瞪大了,江江你真的舍得吗??】
【怎么可能是不要大楚啊!!】
【可是也很合理啊,我推测一下:江江很难接受是自己让大楚变得这么痛苦的。就算他很想和大楚维持朋友关系,可是也是肉眼可见做不到的事情,既然如此干脆就算了吧】
【不要be不要be!!】
男人笑了声,睫毛铺下的阴翳落在眼窝。
楚漆站起身,把手里的盘子和江声手里还没切开的牛排调换,声音带着些沙哑的轻磁。
“怎么这幅表情?”他说,“不要就不要,也值得让你这么为难。”
江声抬起头。
室内的暖色调光照得他很柔软,黑发流淌着,眼睛里的墨水凝固,睫毛纤长。一张好看的脸不仅适合熠熠生辉,连带着点郁闷和忧郁的样子,都很漂亮。
被雨浇湿的花,湿润的,他不开心。
“我有什么时候拒绝过你的要求吗?”楚漆靠在椅子上,英俊懒怠的脸上带着些无可奈何,“祖宗。你都是我祖宗了,还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吵杂的声音混淆江声的世界,他几乎听不清楚漆的声音。
“还是说,就是因为我不曾拒绝过,你才觉得为难。”
楚漆的眼睛总是很深邃。这张脸带着点凶,不好接近。可是楚漆总不知道自己有多温柔。
他的眼睛,他的温度和力气,总会给人一种无形中安心的稳重感。但江声也是见过这双眼睛带着轻快色彩的样子的。他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人,从小学开始陪伴彼此,经历过彼此所有人生重要时刻。
他看着楚漆一点点变成现在这样,看着他放弃梦想选择责任,看着他走上这条路,从有些顽劣的少年变得稳重。
江声的手指握紧了餐刀。
当初到底为什么会昏头答应要和他在一起。
现在又为什么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