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折磨得几近崩溃的韦仪,知晓他的痛苦, 却连一句抱歉也不能说。
“我们是被遗弃的刀……我们是被遗弃的刀……”韦仪仿若掉队离群的孤雁, 孤独又悲戚, “我们被遗弃了……”
他死死盯着苏陌,他闻到了苏陌身上那无法言喻的幽香。
就像遥远的记忆里, 冰雪压在松柏枝头的清香。
那是回天机门的路。
韦仪眼里有了热切的光,他艰难地向苏陌爬去, 在地上拖出长长一条血渍:“我知道门主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 没有人能杀得了他……怎会有人能杀得了他呢……”
锦衣卫警惕地盯着他,纷纷后退,将包围圈散开。
忽闻一声鹤唳,殿中一阵骚乱。
几只白鹤挥翅掠过玉龙台,一个俯冲,叼走了太后案席前的一盘松仁果。
它们仿若有灵性一般,在空中盘旋几圈,将那果子通通抛洒在韦仪身上。
韦仪眯着眼,缓缓仰头,看向那结伴而飞的白鹤。
他仿若记起了天机门的那些时光,他张开双臂,迎接那从天而降的果子:“孤雁不饮啄……飞鸣声念群……”
他又直直瞥向苏陌,默念道:“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
“韦大人。”
裴寻芳冷冷盯着这个近于疯癫的人,问道:“你说高百尺收留了你,他是怎么收留你的?你为何要背叛天机门,跟了他?”
“我从未背叛天机门!”韦仪声嘶力竭道,“我从未背叛门主!”
“我知道门主没有死!他只是离开了,终有一天他会回来,他会回来重整天机门……”韦仪疯了一般撕扯开衣袖,扬着那疤痕狰狞的手臂,哭吼道,“我一直留着门主赐予我的编号,我是叁零零柒……”
“我没有背叛门主,我跟着高百尺……我跟着他是为了学蛊术,学天象,是为了解开蛊虫之毒,是为了寻找门主……我从未背叛门主!”
“那你的那些同门呢?他们又去了哪?”裴寻芳问道。
“鸠占鹊巢,认贼作父……鸠占鹊巢,认贼作父!”韦仪眼神躲闪,语无伦次道。
“谁鸠占鹊巢?又是认哪个贼人作了父?”裴寻芳咄咄逼人道。
“我从未跟他们一起,我从做过丧尽天良、有违天机门门规的事情!”韦仪仰着脖子,看向苏陌,他伸长着手,想要去触摸苏陌。
“怎么?不敢说了?怕捅破了天?”裴寻芳逼问道。
韦仪惊恐至极,两股直颤,此时的裴寻芳在他眼里,俨然索命的恶鬼。
“活不成了……都活不成了……”韦仪双目失神,扫过满殿乌泱泱的人,望向高不可及的玉龙台,他疯疯癫癫道,“活不成了……”
“有人鸠占鹊巢,有人认贼作父,有人助纣为虐,韦仪,你说的对,你早已不配做天机门的人。”裴寻芳眸子一凉,道,“来人!将韦大人那条刻着天机门编号的手臂,给剁了!”
“不要!”韦仪张皇地四处望去,他疯了般护住自己的手臂,那是他仅有的关于天机门的东西了,他咆哮起来,“恶魔!你与他一样!”
裴寻芳冷笑:“咱家与谁一样?”
韦仪张了张嘴,却听“咻”的一声,声音止于喉间。
他口中喷出一口恶血,双眼暴突,瞳孔骤缩。
一支染着毒的飞来利箭,精准射中他的心口,将他射了个对穿。
韦仪像一只被射中的孤雁,在空中定格了一瞬,随即直愣愣往后仰倒。
不过瞬息之间,眼看就要说出答案了!
功亏一篑!
裴寻芳转身,眼中杀意毕现,怒吼道:“是谁动的手!”
锦衣卫纷纷拔刀,朝那飞箭的来源处冲去。
却见一队手持神弩的弓弩营士兵从黑暗中走出来,乌压压一片,将永寿宫密密实实围了一圈,他们身穿黑甲,手持重弩,戴着黑亮的头盔。
禁军弓弩营的头儿名叫张鸾,是嘉延帝直属的亲信,素来与裴寻芳不对付,他曾是嘉延帝最信任的人,却因为他人离间,失了恩宠。
这些日子,嘉延帝被裴寻芳控制于南熏殿内,不召见任何人,张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圣上了。
今日见着嘉延帝这情形,张鸾便认定了裴寻芳有谋逆之心。
刀箭相对,剑拔弩张。
“裴公公。”张鸾皮笑肉不笑道,“你严刑拷打在先,百般诱导在后,你想诱使这个疯子说出什么?”
“今日是太后六十大寿,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集聚一堂,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张某既然领了护卫宫宴的差事,就容不得你一手遮天,胡作非为!”
玉龙台上的嘉延帝也急切地扭动起来。
可四个太监将他按得严严实实,宽大的华服遮盖了他的挣扎,他根本动弹不了。
裴寻芳道:“正因为百官都在,太后、陛下都在,今日此案必须要有个了结!”
“当年,湄水刺杀案牵连官员达七十四人,被斩首、抄家、流放的达一千余人,可谓是开国第一大案!”
“可就是如此惊天巨案,竟然不明不白囫囵结案。今日在场的官员,有不少便是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