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蛋,米有两个,三个哇!抓我!抓爹爹乖乖!”
她小脸往傅应绝肩上一杵,神气极了,“小梨子打人,不害怕,啪啪!”
“快跑快跑,钻小洞!”
想到什么,她将自己的脚丫子翘起来,给傅应绝看自己脚踝那一圈血红,委屈道,“不是破烂哇,小梨子抓走,洗衣胡!待会儿抓走。”
怕傅应绝不信,薛小胖连忙跳出来为自家大哥辩解,“没错,今日大哥有听话的!这是别人弄脏的。”
“嗯!小梨子,听话!”
要说的实在太多,傅锦梨却想到了另一件更紧急的。
“小孩儿,多多小孩儿!爹爹救好不好,厉害爹爹厉害,谢谢爹爹。”
一句接一句,前言不搭后语地倒出来。
林子里并不空旷,除了浅淡的夜色,更亮的,是层层围着的将士们手中举起的火把,将林子照得亮如白昼。
小丫头的话断断续续地,时而慌乱时而激动,傅应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句句都应。
“爹爹知道。”
“辛苦永嘉。”
“嗯,去救了。”
他只是在此接孩子,在两人钻进地道的一瞬,贼窝早叫人冲进去围了个水泄不通,想来此时里头已经捣得稀烂。
他静静等着,待傅锦梨平静一些,才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薛福蔚赶紧跟上,只是今晚消耗太多,动作已经有些吃力。
他仍旧乐呵呵地,半点不娇气,哼哧哼哧地走着。
忽然见到前头递过来半截衣角的时候,他是有些惊愕的。
“陛下?”
傅应绝手向他伸着,眼神却落在远处,瞧着漫不经心,似是不甚在意。
半天不见他有反应,耐着性子提醒一句,“再耽搁,就将你扔在此处。”
这是何意?
薛福蔚还没弄明白,就先一步在那催促中回过神来。
“哎,诶!”
他心里怦怦地跳,大着胆子看了帝王一眼,高深莫测地,也未看出什么东西来。
可摆在眼前的素衣白衫,还有那双冷色的掌,已经隐隐在告诉他帝王的用意了。
小破孩儿一时机灵一时傻的,傅应绝忍不住皱起了眉,抬起的手也有收回之势。
薛福蔚眼疾手快,赶在他脾气起来之前牵上了他的衣角,那口三寸不烂之舌此刻像是被封印了一般。
只轻言细语瓮声瓮气地道了一句,“多谢陛下。”
有了支撑,他走着也不显吃力,傅应绝嘴上嫌弃着,却还是放慢了脚步。
不明显且有些吝啬的善意,薛福蔚却已然满足。
可不是满足吗?换个人怕是陛下都要嫌麻烦扔给下属带走,现在却叫自己拉上他的衣摆一同离开。
***
贼窝被端得猝不及防,官兵来势汹汹,出其不意!
不过稍许,就将里边贼首一网打尽,孩童悉数救出。
傅应绝一行人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控制得差不多。
贼人被捆做一团看守起来,那些个孩子也穿上从里边搜刮出的厚衣服,不哭不闹地站在一旁。
孟良清点着孩童数量,面色愈发难看,见傅应绝过来,收了情绪,上前去低声问候。
走近些,才看清帝王身旁不止一人,除了怀里的小殿下,还有个小胖子半倚半站缩在他身后,不正是自己老师的孙子吗!
孟良眼一缩,心下骇住,为薛福蔚的出现,也为傅应绝对他这般可以说得上纵容的举动。
“陛下。”
傅应绝巡视一周,将情况纳入眼底,视线落在那叫人搀扶着的男孩身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又不动声色的挪开。
沉声缓言问道,“如何。”
孟良语气难掩沉痛,“线很杂,简单审了两句,他们手实在太广太长,贩卖手段及路线已形成一定规模。”
这伙人常在京都往南一带活动,此次进京蹊跷又突然,通向城里那地道已经有些年岁了,挖掘者当是另有其人。
“因着出现突然,手法老练,短短半旬,已经拐带了不少孩子。”
百姓淳朴,上京治安也好,孩子看得都不是十分紧,最后倒好叫这群人钻了空子。
“他们手里的交易关系网链十分繁杂!买卖对接隐蔽,这里头多地道隧弯,想来是两方掩护用的。”
这年头,生不了孩子的人海了去,用孩子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的人也海了去,有需有求,恶链频生。
他们坐拥贼窝,下头买家循着线索找来,最后银货两讫,半点不管多少人家因着他们贪欲支离破碎。
贼子嘴脸丑恶,谁家孩子不是心头肉,便是傅应绝将傅锦梨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都时时记挂着,难以想象那些失了孩子的是如何痛心。
“收押!”
傅应绝压住怒意,下着指令,“往南边查,朕倒要看看那些个昏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倒是捂得严实,半点风声不露,到朕眼皮子下头来猖狂 。”
帝王的眼不带感情地看向那一窝贼人,唇线下压,“此案朕亲自审理,凡谁往里头伸半只手。”
“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