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看着眼前白茫茫一片,眼中空泛,师父身上淡淡的冷香将她罩在里面,心里的不适被压了大半。 她转头看了眼破败不堪的村庄,终究还是从慕长风身后走出来,总要面对的,她对自己说。 “咳……咳!” 明明是虚弱无比的咳嗽,子衿却感觉那人用了全身的气力,好似全身五脏都在用力一般,痛苦而无力。 “都噢……么……噢了!” 因着缺失的上嘴唇,那人说话十分费力,话音直接从喉咙上涌,其间还夹杂着牙齿磕碰声,师徒俩勉强从这诡异的腔调中辩出他的意思。 都没了! 慕长风本不欲出手,广陵城的三枚丹药已严重侵染了凡间格局,如今再出手不知又会产生何种变故。 诚然,哪怕他们不出手,也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换一人询问便是,何须多此一举。 慕长风平淡无波的眼眸扫过门内之人,又偏头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在身侧的,满面悲悯的小徒弟。 慕长风看着小徒弟的侧脸,突然想起进入小村后看到的那些残檐断壁中被收敛安放整齐的佛像。 越过眼前的残破之人,目光看向落满蛛网的大堂,那儿果然屹立着一尊庄严典雅的佛像。 明明屋里残败不堪,那佛像却光洁如新,悲天悯人的佛陀高高在上,笑意盈盈的注视着世人。 慈眸低垂,怜悯世间众生; 嘴角含笑,抚慰受苦万灵。 可是,真的如此吗? 那缘何世人悲苦依旧? 慕长风嘴角呡出一丝讽笑,又很快收回。 子衿还小,不知凡人无需悲悯,他们是世间最柔软却又最坚强的一个群体,开山劈地,移山填海,全然不在话下,这些化神修士才能做的事儿,他们也能做到! 只是一时之功和一世之功的区别罢了! 心思飘远,手上的动作却没受影响,他取出一粒绿色的丹药,轻轻用随手携带的匕首刮下些碎末,溶进水中后递给了村人。 刘大根左眼视线有些模糊,右眼完好无损,清晰的看着眼前天人一般的男子,他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心生欢喜。 他有幸遇到一位医师了吗? 刘大根颤抖着接过水,没有丝毫犹豫,一饮而尽。 如此矜贵的人物,总不能跑到这乡野之地残害自己吧! 或许是心有所冀,随着水体入喉,刘大根感觉刺挠焦躁的喉咙被一股清凉的气息笼罩,慢慢的润泽起来。 “咳咳!” 他不由自主的咳嗽两声,声音果然清透不少。 “老人家,村里发生了何事?” 慕长风再次出声。 刘大根将俩人请进屋里,用屋里唯一干净的布料将木凳擦了又擦,又从缸中取出两只尚且完整的土碗,倒了两碗水,这才开口说了起来。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师徒俩得知原来半月以前,这儿还是一个祥和静谧的村庄。 此村名字平常,带着村人美好的希冀和祝福,名曰永平,这蕴含了美好祝福的村名也不负众望,几十年来,村中风调雨顺,加上村民勤恳朴实,早出晚归,邻里相帮有爱,一年更比一年好,俨然成了声名远扬的幸福村。 可一切美好如泡沫幻影,于半月前戛然而止。 半月前,正值月圆之际,正当村民陷入沉睡时,怪物袭击了村子,那怪物来得突然,一进村里便烧杀抢掠,村人没有防备,被打个措手不及,等村民反应过来时,永平村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老弱病残生生烧死在无情的大火中。 这一场大火过后,村民十不存一,几千人的富裕村,如今只剩百十人。 而他,也就是刘大根,其实慕长风称他为老人家十分不恰当,他今年三十七,正值壮年,是村中侍弄庄家的一把好手。 如今师徒俩所在的房屋,是他辛苦半辈子刚建成的,两进两处的大院子,宽敞又明亮,半月前还充斥着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如今却一片破败,像是十多年没人住的样子。 刘大根说起这些的时候,带着一种生死度之世外的漠然,只有在提到两个孩子的时候,恢复了一批人气儿,一个大男人,眼中含泪,脊背弓折,看上去比五十岁的老头还要暮气沉沉。 残破的老屋中,刘大根歇了话语,屋中无人说话,沉寂下来。 慕长风坐在小凳上,长腿微曲,眉头微微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腿上有下没下的敲打着。 子衿知晓师父在想事儿,安静的坐在旁边,也不吱声,时不时环顾下屋内陈设。 仔细看来,这间屋子确实蛮新的,忽略正在织网的彩蛛,可以看到那个手工精致的小木马,木马雕刻的痕迹很清晰,显然刚完工不久,木马旁边有个半新不旧的拨浪鼓,鼓面有些浮皮,手柄却是崭新的…… “幸存的村民是出去了吗?” 子衿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刘大根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小姑娘脆生生的音调带着不知人间疾苦的烂漫,但刘大根还是从她的眼中看出那暗含的一丝惋惜。 刘大根没有因为子衿年纪小而有所忽略,这小姑娘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说不定…… 刘大根暗暗想道,说不定那些于他们这些庄稼户而言无异于毁天灭地的灾难,在她们这些贵人眼中,区区小事耳,不过一句话便能解决呢? “夜间怪物袭击频繁,他们分成小队外出巡逻去了。” “那怪物生什么样?” “这……” 刘大根看着高堂上端庄含笑的菩萨,菩萨嘴角微微上扬,与双眸微阖的弧度形成一组和谐的呼应。 在菩萨悲天悯人的注视下,他开了口:“回贵人的话,那怪物只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