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俩人来到了慕长风所谓的捷径口。 这是一个巨大的雪坑,雪坑侧面有个小小的黑点,若不仔细观察,很容易便会忽视那小得不能再小的黑点。 “师父,我们便是从这儿下去吗?” 因着久不言语,话音出口时有些沙哑,子衿清咳两声,再出声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清脆。 “师父,今夜能下到山麓吗?” 慕长风不语,从腰侧递出一只水囊。 子衿摸了摸自己腰间瘪得不能再瘪的水囊,没再矫情,从慕长风手中接过尚且温热的水囊,轻呡了几小口。 几口热水下肚,青紫的唇瓣恢复了几分血色,苍白的脸也有了几分人气,冻僵的大脑也活络起来。 她握着水囊的手横在空中,方才她直接对着囊口喝的水,一时不知是否应该递出。 慕长风倒没想那么多,出门在外,便利为主,长幼尊卑,门面之事罢了。 慕长风接过水囊,自然而然喝了几口,而后将水囊封好,挂回腰间。 他体力尤甚,便是再赶个五六时辰的路也不是问题,但转念一想,子衿毕竟是十几岁小姑娘,这天又冷又寒,还是歇上一夜罢。 “今夜先在此歇息,明日再下山罢!” 子衿听闻此言,自己找了个背风之地,用腰间的短剑刨了个雪洞,躺了进去。 慕长风见此,怅然一笑。 这孩子,如今都会耍小性了,今日的话确实重了些,但作为她的师尊,自然不能让她继续固步自封。 雪峰的夜晚,和白日没有太大的区别,寒风呼啸,雪洞内却一片安然,子衿躺在堪堪能够转身的雪窝中,双目无神的盯着头顶一片银白,腹间十指缠绕纠结,挽成个白皙的麻花。 她在回想慕长风白天的话。 此行除了历练子衿心性外,慕长风也存着为徒儿圆梦的想法,前不久她随口一提的遗憾,慕长风是放在心上的。 那些她来不及领略的风景,他可以陪她一起看,不然于他们这些天之骄子而言,没有鲜血和人性的历练,又有何意义呢? 子衿也是现在才想明白的,她太想当然了,竟然还质问师父为何走捷径! 什么才是捷径呢? 白日里又累又饿,此时休憩下来,却不想再动手找吃的了,她右手护住冰凉的小腹,心中酝酿着明日该怎样和师父致歉,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慕长风盘坐在侧,微阖的眼在听到沉稳的呼吸后慢慢打开,他的面容清俊异常,在这冰雪世界的映衬中,仿若谪仙般飘逸遥远。 子衿的呼吸绵长而沉稳,显然睡得很沉,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呡唇笑了下,这一笑,真真比那漫山的雪莲还要惹眼。 原想着会有一场久违的夜谈,却不想主人公早梦里招摇去了。 罢罢罢! 小姑娘长大了,以后可说不得重话喽。 翌日清晨,师徒俩默契的略过昨日的话头,简单打理过后,下了天坑,往那隐匿的小道寻去。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在子衿摔了第五个跟头后,慕长风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了几丝微末的裂痕。 他将衣袖卷成长条,示意子衿拉住,修长的手指横在子矜眼前,倒是格外的沉稳。 子衿看了眼皱巴巴的衣裙,抬眼看向师父,这一看,便发现慕长风眼里带的几丝隐晦笑意,心中莫名委屈。 下一刻,眼尾便带了几丝绯红,她低下头,不让慕长风发现自己的不快,疾步越过慕长风,往狭窄的雪道一坐,脚微用力,人立马滑出数丈远! 慕长风…… 谁教的她?!!! 慕长风若无其事的收回手,也顾不上满是褶皱的衣袖,因为这短暂的惊讶过后,子衿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他眼中。 他虽不好面子,但长者的尊严让他着实无法像子衿一般坐地滑行,只是往鞋底覆上一层白雪,又用热水浇淋后穿上,下一刻,人直挺挺的滑了出去。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剑修,慕长风反应迅速,很快找到适合站立滑行的姿势,并有意加快速度,很快便在山腰处看到子衿的身影。 随着坡度的缓和,继续滑行显然不是上策,看着仍在生闷气的子衿,慕长风有些无奈。 这在他的修炼生涯中,也是第一回啊! “咳咳!” 慕长风清咳两声,果然看见子衿关切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若无其事清理好鞋底的冰层,净了手,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两卷香饼,一块递给子衿,一块自己享用。 子衿接过卷饼,不知师父用了什么方式保存,使得卷饼在经历了天寒地冻的雪山后还能保持柔软和温热,入口绵柔,食之有味。 子衿边吃饼,边酝酿词语,昨夜想好的致歉在今晨看到师父的奚笑后消失殆尽,如今要怎么说呢? 师徒俩所在之地乃高峰之腰,虽无显眼的绿植,但也稀稀落落的生长着一些枯黄的野草。 北风一吹,野草发出唰唰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俩人本就微弱的咀嚼声,虽令人心烦,好歹打破俩人间的沉寂。 子衿嚼着饼,昨日的惆怅在脑海中重现,方才还喷香的饼瞬间有些食之无味。 她发现自己目前的状态除了固步自封外,还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矫情。 就像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不知所谓的同时还要求他人以自己为中心,受不得一点忽略,扛不住一句重话,明明想要改变却画地为牢,让事情变得更坏。 明明早就融入这个世界了,很多时候硬要突兀的将自己割裂开,好似这样自己就是独一无二的,可真真劣性! “师父,对不起!” 她的双眸诚挚而明亮,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