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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爹爹有意将淬羽山庄交给师兄时,她并无怨言。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容郄是她师兄而已。

“他对你好得堪称殷切,怕是是想做淬羽山庄的女婿。”

问泽遗听完容素的话,也不知作何想法。

容素付出的信任错误,但并不是愚蠢。只是容郄瞒得太好了,足足用了几十年来积淀。

他原本的目的应当是靠娶庄主女儿继承淬羽山庄,只是中途修魔,改变了计划。

“啊?”容素惊讶不已,这才后知后觉发现。

“可我把他权当师兄看。”

自小看多了父亲身边有人来来去去,她不认为爱情比同门情谊深厚,甚至恐惧结道侣一事。

问泽遗一言难尽。

容郄懂不懂送自己编的饰物,送灵宝灵器,就算是他都看出来不对了。

容素在这方面,也太迟钝了些。

不过恰到好处的天真倒是件好事,否则容素要是真喜欢上容郄同他结道侣,极有可能成了助他爬上去的棋子。

“不过都不要紧了。”

容素擦了擦哭干后发涩的眼睛,努力露出个笑:“我想好了,往后回到淬羽山庄去,要当好少庄主。”

“爹爹在外头的儿子没有灵根,淬羽山庄经过劫难也大不如前。”她垂眼,磕磕绊绊地道。

“如果爹爹受了罚,我、我是最合适继任的人选。”

这般出了大事,容凛定然要引咎让位。

但这不代表容素可以高枕无忧,相反,也许她会成为被容凛推到台前的傀儡。

问泽遗瞧着容素愈发坚定的神色,明白她也清楚这些弯弯绕绕。

“的确如此,前路得靠着你自己走。”

他颔首赞同:“在淬羽山庄里,至少还有长辈记挂你。”

“多谢副宗主宽慰,可我并无长辈记挂。”容素摸出帕子,正是问泽遗那晚转交给她的那方。

帕子朴素,上头绣了不知是何具象模样的草木,凌乱毫无美感。

“只有个共同长大的姐姐,就算是为她,我也该拼尽全力。”

“姐姐?”

他瞳孔微缩。

交给他帕子的人分明是个实打实的老妪,已近风烛残年。

而容素却是少女模样。

“您既然给我帕子,就是见过她的。”

容素轻声道:“我娘也算高门出来的小姐,她娘亲随着我娘亲嫁过去,她只比我长了三岁。”

“我娘与她娘亲就交好,我娘走后,她的娘亲也跟着去了。”

“岁月于没有灵根的人,真是残忍。”她喃喃自语,“不过五十载而已。”

五十年前,她教她绣花,可她总绣不好,还扎到自己。

她吹着手喊疼,原本简单的兰草被绣成乱麻,委屈得要掉下泪珠。

“又绣错了。”她委屈。

“爹爹说得对,我真没用。”

“我们小姐很厉害的。”

她身旁年长些的少女宽慰。

“才不会!”

容素红了脸:“可别打趣我了,我一点也比不上爹爹。”

“庄主很强,可小姐往后未必会弱小。”

少女巧笑,将刚折的绢花放在容素手中:“小姐会当九州闻名的剑修,继承淬羽山庄,走通途大道。”

“可我连绣花也不会。”

年幼的容素撅着嘴。

她握住容素的手,温柔地覆上膏药。

“这双手能干太多事了,可不一定要绣花。”

“小姐的手,可是握剑的手。”

因为常年干活,少女的手掌非常粗糙,却让容素感到安心。

最后,眼见着容素觉得丢人想把帕子丢掉,少女小心地藏起帕子,眼中带了笑。

五十年。

有灵根的修士如同淬羽山庄门口的牌匾,光鲜亮丽,样貌不变。

没灵根的凡人年华老去,就像普通的丝帕,过些年就会彻底碎裂飘摇。

后来遇到太多苦,容素努力让自己没心没肺地天真下去,很少会察觉到岁月残忍。

就像天真之下狼藉的事实。

她能装作看不到姐姐脸上生出皱纹,想用最好的灵药留住她的姐姐。

可事实不会如她臆想般美妙。

“既然你已无嫌疑,今日便放你离开。”

问泽遗沉默半晌,拿出个通行的腰牌:“同她去报个平安,稳好淬羽山庄的人心。”

“是。”

容素平静接过,难得没哭出来。

“问副宗主,我还有件事想问您。”

见到问泽遗打算离开,她叫住问泽遗。

容素看了看四周,这才小声道:“您中药那时,是否见过兰宗主?”

问泽遗身形一僵。

“这话是什么意思?”

容素眼珠朝右偏,回忆过往。

“我逃离时,在处狭角遇到过个修士,借着灯火,他一只眼睛颜色要浅。”

兰山远和问泽遗的容貌修士皆知,容素幼时也崇拜景仰这些大能,自然认得。

她用非常不确定地语气道:“可那修士裹得严实,且转瞬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