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偏首,语气不善:“他的到来,既象征着长辈的离去,也象征着丹穴皇族的耻辱,何况,他来后,母皇和父君都被分走了很多注意,我难得一见他们,我凭什么要喜欢他?我又凭什么要欢迎他的到来?没有人是我理所当然要让出什么的,就算是穆榮。”“独立的个体……没有义务为另外一个陌生人付出什么么?”棂裳忽然低下了头,他抱着手臂,语气忽然凌厉,“那也没有什么缘故对素不相识的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棂裳。”他抬眼看他,金色的眼眸满是哀伤和后悔,“我知道,我知道,棂裳!”棂裳看着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心弦忽然被拨动,绝望又骄傲:“你已经改变了,还是只是表面文章?我还能信你么,曳竺?”可是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不该这么着急质问他的。 “你无需回答——?” “我明白我的错——” 几乎是同时开口,两个人相对望着,话语一同戛然而止。 曳竺笑了笑,那笑容颇有些萧瑟:“原谅我打断,棂裳,我知道我的语言你未必会信,其实也未必可信——它是我千百年来几乎入骨的习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你若愿意,你就有充足的时间来考察我,不必怕我等不下去……我只会等你。” 棂裳愣了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但是在他浅淡的笑意里,他慌忙别开了视线——不敢直视,不敢接受,只能逃避:“……我去四周看看,我们……还说不准谁更强一些!”曳竺看着他转身而去逃也般地疾步下楼,不禁笑了笑:“明明也经过了那么久的时光,小孩子的外貌,真是小孩子的心性……真好。” 我们…… 多少年了,没有人敢与他并称我们。即使是在他最辉煌的时候——作为外政王把持着政局,风头压过帝君雍颂——也没有人敢阿谀奉承一句“我们”;至于他陷入低谷被迫出走丹穴……骄傲如他怎么会愿意让人见到他的狼狈?“你总能轻易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就算想要把你留在身边,却也不该以那种方式! 棂裳一口气冲入自旷野而来的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强迫自己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双手掩面,他不想见到的人的面容却愈发清晰起来:“曳竺啊曳竺,如果你当时不那么折辱我,说不定我们会毫无芥蒂地相处。可是现在,不可能了,纵使我原谅你,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是如此痛恨着那个失去所有尊严的我,也痛恨着我的身体,伤痕如此之深……”思绪紊乱,他又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哥哥,自己的阿姐,还有自己的义兄们。夕阿兄,哥,他们都尊重自己的意见,可是,可是他有什么意见?虽然是亲历者,可是他不能说他对他只有单一的感情! “每一份感情都是复杂的……那么夕阿兄对于阿姐的感情,难道就那么纯粹么?”他质疑,他看向西方——红日逐渐走向青峰,“夕阿兄,你贵为拥有奥秘神位的主神,你可知感情这复杂的存在?” 幽冥域里,黄昏永恒。 迟夕看着恹恹地趴在脚边的烟波,笑着揉了揉他硕大的脑袋:“怎么了?怎么一直恹恹地?”烟波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低落地叫了一声,伸出舌尖舔了舔他伸来的手,又趴了回去。“想她了?也是,从前,阿念她经常带着你和琥珀一起在彼岸花田里玩耍,一起去热闹的街肆看人间百态。我不太喜欢一个人在熙熙攘攘的地方走……烟波,你知道原因的。”迟夕闭上双眸,有些无奈和失落,“你我看大陆的生灵从无到有,看过死寂,看过喧嚷,我喜欢宁静,人心莫测常常险恶,我不喜;而你恰恰相反。” 烟波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主人漆黑的眼眸,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用力一蹬,整只腓腓都抱住了他。烟波看着他诧异的愣怔,得意地叫唤了一声,满是开心。“还是你喜欢逗我开心……若是阿念在,她在,我就能心安。当然了,没说你不好!”看着烟波嘟起嘴,他连忙挽救,讨好他,“烟波,幸亏你一直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