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弥漫,凤卿纭将自己的衣物全部收拾好,然后看着自己桌上那根银色的发簪,没有动作。 犹豫再三,他伸手将簪子收进袖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京城再繁华,孤身一人终究难以安居。“凩儿,往前走就是,不要再回头。我也要离开了。”他轻声,走到自己的院子里,一只通体赤色的独腿仙鹤立在门前。 他伸手碰了碰他伸来的脖颈。 此番进京他心下有预感,便将自己在镇西边境的交易所里带回来的小仙鹤一起带了回来。“祗焰,我们走吧。”他低声,“离开这里,回到你的故乡。”他蹭了蹭他的鬓发,舒展羽翼,火光明亮在一瞬间,他变作坐骑形态,将他背到了背上,振翅离开。 “祗焰,你的故乡在哪里呢?”他垂眸问他。一声轻轻的长鸣,他低哑着嗓音回答他。“果然是净世。”凤卿纭悲凉地摇了摇头,“可愿跟在我身边?”他短促地叫了两声,降下了高度。 “那就好,我的身边,也只有你了。到了么?”凤卿纭忽的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感。 祗焰落在了地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看到了骑马等在这里的莫凌风。 “呀,你带祗焰回来了?”莫凌风下马,摸了摸他的羽毛,然后看向落在地上的挚友。 “嗯。”他翻身上马,向祗焰伸出手,“祗焰来我这边吧,剩下的路你若被看见,是会出事的。” 他点了点头,在火光中变作小兽,拍着翅膀来到他的身前,蜷缩起一只腿。 “毕方族善火,牧云,你善光。”莫凌风低声。“我明白。这边过去也要半个月之久,尽快早些到。”凤卿纭扬鞭,先向前冲了出去。莫凌风紧随其后,跟着离开。 熙临渊一个人立在皇长子府的院子里,仰头看着那轮明月。 “临渊。”一个低沉微哑的声音响起,熙临渊回首看去,来者是白念陌。“阡陌。”他点头向他致意,“有事么?” “我前些日子找过凤相大人,今天想和你谈谈。”白念陌晃了晃手中精致的酒壶,“我们也很久没有月下对酌了吧?” “倒也可以。”他微微一笑,心中却紧张异常:是他的身世吗?“崆峒居。”白玉洞箫光芒流转,带他们来到月下寂静的居所。 那轮皎洁在窗口凝结白霜,倾泻入他靛青的眼瞳,白念陌注视着他单薄瘦削的背影:“临渊,你会离开这里么?” 熙临渊一怔,他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千年之战后的两个百年你就如蒸发了一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去哪里了?”“阡陌,你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他不答反问,笑容里满是苦涩。 “牧云去往西境,嘉蓝也是。上官卿凩也已经离开。我们身边已经少了很多人了。”白念陌静静地凝视着他,在此言尽后。 “阡陌,都会渐行渐远的。”他看着他,挥袖,便是对酌的石桌和石凳,崆峒居的屋子散入水中,月光直直落在了石桌上。 “临渊,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要离开?”白念陌失去了耐心,他一向来厌恶分别。 熙临渊看着他,无比坚决地点了点头:“是,在你上位之后。”像被惊雷贯穿了躯体,白念陌张口,却一字无出,即使他早已料到了他的回答。 “我答应凩儿,在安定之后,去到她的身边。”熙临渊的目光在提及她的时候分外的温柔。 “你告诫过我,不要忘掉自己的志向。”白念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知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志向,直到遇到凩儿,才清晰。千年之战,让我怀疑我先前的路是不是错误。净世并不如均雅一向的印象,他们那里,不比均雅差半分。”熙临渊看着他,“阡陌还不必担心我离开与否,至少现在我是你这边的人,会尽力帮你。” “倘若均雅和净世开战了呢?你又要去哪里?”白念陌问他,看着他的神色,自嘲地笑了,“你会帮净世,而不是我。” “阡陌,她是我想保护的人。但仅于均雅,白帝的位置,我觉得你更合适。”熙临渊看着他,“不喝酒么?” 白念陌看着他,走到桌边,将酒倒进了早已备好的酒盏中,然后举起酒盏,看向他。熙临渊会意,两人一饮而尽,同时将酒盏放下。 “我不该喝那么快的。”熙临渊以袖掩面,咳了起来。“我也很久没喝了。”白念陌看着他,微微一笑,“至少你现在不会离开。” 夜星明亮璀璨,雪山之巅更是因空气稀薄而异常明亮。月色皎洁,雪山就像是披了银色纱缎的女子,不可方物。 焓凩一个人立在知曦的窗台上,身边是已经睡熟的怀炡。“这才离开几天呐,就开始想他了......”焓凩看着那雪峰,轻轻叹息。 今天傍晚归惶回去了,说是再过几天回来,给她们带些小玩意儿上来。 一声清脆的鸟鸣在夜空中格外嘹亮,她伸手去接那一段白纱,看指缝里倾泻的无瑕:“是谁被惊动了呢?” 她闭上双眼,看到的便是熙临渊目及她便会浮现的笑容,还有她的哥哥,投了弃权票——其实就算他投挽留票,也不会改变什么。一时不想见他,不过是自己倔强倨傲;舍弃了凤卿凩这个名字,却还是留下了那个凩字,每每想到这个字,都是他俊美的面容还有逗她时促狭的笑意。 “临渊将我改名的事告诉哥哥,哥哥他一定会以为我不在乎他了吧......血浓于水,我只想哥哥好好活着。”她低声诉说给不在身边的至亲。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