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黑甜,待他醒来时,天色已暗沉下来。
沈筵换了身偏休闲的衣服下楼,苏阑穿着乳白色的丝质睡裙在中岛台忙活,挂脖露背的款式,透明鱼线吊带缀着珍珠,发随意绾在脑后,露出大片雪白光洁的后背。
她正当龄,小女孩的肌肤斛珠一般,无须粉质,在昏暗中亦隐隐流动光华。
客厅和庭院连接的玻璃门大开着,院子里的海棠树被夜风鼓噪,朝室内劈盖脸地吹来许多花瓣。
巨幕电视里播着财经新闻,苏阑支了个iPad在手边看土吊鸡汤的炖法,不时往汤锅里加进一两样刚切好的配料,食材的香气溢满整间屋子。
沈筵站在红木楼梯的转角处,双手插兜看着这一幕,他的心突然间重重跳了一下。
算起来那是第一次,动了娶她的心思。
不过性的念转瞬即逝,他受了沈家三十余利锁名缰的养育,连中枢神经末梢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可以养着她,每几个亿的养着,随她去花,他养得起。也可以由着性子声色纵情,但是结婚不行。
沈筵毫无征兆地叹了口气。是为苏阑,也为己。
他其实很少有这种对人生到无力的时刻,但那一天却是真正的,打心底里莫名地有些厌烦己姓沈这件事。
这个姓氏扶他青云直,让他足够站在山巅,俯视人间的蝇营狗苟。
可在这个时刻,沈筵却有一种预,总有那一天,他会因姓沈这事,坠入毗娑地狱。
而这间牢笼,是由苏阑一手打造,她密密麻麻织着网,他冲不出去。
沈筵缓缓走到她身后,双手苏阑腰间滑过去,下巴磕在她的右肩。
他猛闻了好几大口她身的甜香,才冲淡了些方才百转千回的思绪,“我们阑阑还这贤惠呢?”
苏阑知道己什水准,“你还是先尝了再夸不迟。”
沈筵笑说:“哟,今月亮打北边出来了,你还能有不信的时候。”
“哪啊?”苏阑直言不讳,“你话说的那满,我怕你啪啪打脸。”
沈筵:“......真多谢你为我着想了。”
“一张床睡的,你客气什呀?”
“.........”
苏阑将面下水煮软了盛在碗里,再淋刚煨好的鸡汤,铺火腿、鲜笋、虾仁这些,卖相看着倒挺是那回事的。
她端到沈筵面前,“你尝尝,味道可能不是很好,厨艺我造诣一般。”
沈筵挑起一筷子吃了,这滋味,还真找不到好词形容。
苏阑守在身边,满含期待地问:“怎样怎样?”
沈筵艰难地往里咽了下去,“你这造诣确实一般了点。”
她就知道!
苏阑还有点不死心,她伸手抢过沈筵的筷子,己夹起来尝了尝,然后一脸抱歉地看他,“不好意思,盐放多了。”
沈筵摸了摸她的脸,笑道:“已经很好了,至少,心意尽到了。”
苏阑不免沮丧,“那我们的晚饭?”
“去黄金屋吃吧,之舟都打好几个电话了,有神户空运来的和牛。”
她点,“那走吧。”
“你就这去?不知道己有多招人是吧,我活不活了?”
沈筵下打量她一遍,口吻严肃又认真,仔细听还有点小心眼。
苏阑低去瞧己,“对哦,我给忘了,那我楼换衣服去,等我一下。”
沈筵买的衣服塞满了三个大衣柜。就算每天参加party,也够她穿到明去的。
苏阑换件斜肩无袖长裙,镜中女孩唇红齿白,身姿窈杳,婉转绰约,她放下云乌发随意披着。
沈筵走过来给她加了件Hermes披肩,“面凉。”
苏阑反握住她的手,“走吧。”
沈筵看着她空空也的手腕和脖子,“我送给你的东西,你是一样也不戴。”
说着就取过表盒,给她戴了那块PATEK PHILIPPE的新款7118,又捏着瞧了又瞧,“这才像我的人。”
苏阑搂着他的脖子问,“我会是你的什人?”
沈筵俯身含住了她的耳垂,“你是时刻我命的妖精。”
她眼尾挑嗤笑了声,心里却忽然有些难过,沈筵总是很有谈话技巧的,绕过她这些类似对他们的未来盖棺论的问题,他散漫随和的儒雅表下,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
分明是哄人的话,也一派温和若。
细想倒也在,她没想过和他有未来,沈筵也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