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谈论起增补阁臣的事:「朕属意王锡爵任吏部尚书,待先生回来,便让他交还吏部,入阁办事。」
张居正闻言并不意外,毕竟皇帝年初就准备让此人入京了。
「就是性情暴躁,颇类定安伯。
当初高拱掌吏部的时候,三天两头就被弹劾,与其行事风格自然有关系。
这王锡爵,也不多让。
朱翊钧笑道:「朕会注意的。」
要的就是王锡爵脾气不好。
否则这小半年,单靠申时行怎麽压制六部,甚至于王崇古?
申时行与王锡爵两人既然号称「苏州绝恋」,正适合用在这段内阁与吏部分台的空窗期内。
张居正见皇帝有了决意,也没再说什麽,而是紧接着道:「六部堂官呢?」
南郊这一遭过去,六部堂官一半都去了位,不补自然是不行的。
两人一路从文华殿出来,走到御道上。
朱翊钧沉吟片刻:「正好还有些拿不准,先生替朕参谋参谋。」
张居正跟在皇帝身后,并不出言推脱一一这几年向来如此。
朱翊钧凑得张居正近些,免得老人家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如今礼部尚书马自强告老,左侍郎赵锦致仕,只剩右侍郎林士章。」
也不是无人可用,问题就在于谁更合适些。
张居正闻言,有些意外:「林士章进补尚书不妥麽?」
林士章是嘉靖三十八年的探花郎,资历可比许国老多了,位在许国之下反而才有些不当。
朱翊钧无奈回道:「朕也想过,但科道查考之后,吏科说林士章通番私税,
卸史劾他不堪祀典。」
「加之在任两年,目睹赵锦上蹄下跳,也未与朕交心,朕不太放心。」
张居正欲言又止。
科道弹劾林士章,只是小节。
至于放任赵锦,也并非什麽罪大恶极的事,谁也说不准这位林侍郎是不是想采一出「郑伯克段于鄢」,毕竟,是皇帝先放任赵锦的。
不过,皇帝既然说放心不下,那也没什麽好说的。
张居正弃了劝告的心思,在脑海中搜刮合适的人选,片刻后开口道:「汪宗尹如何?」
朱翊钧听得这个名字,一时没有答话,而是认真盘算起来。
汪宗伊是嘉靖十七年进士,一度有「位八座,望着三朝」的美名,资历上肯定是够的。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在于,其人有些过于实干了,无论是做县令,还是做堂宫,都可谓清慎勤敏,厘正积弊。
连百姓都说他「为国为民,任劳任怨」,这种人物适合做实事,反而不适合庄礼部。
尤其这位若是坐到礼部尚书的位置上-----恐怕朱翊钧这几年随意使唤马自强勺好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但朱翊钧权衡再三,也找不到比汪宗伊更合适的人选。
最终皇帝还是缓缓颌首:「善。」
说到这里了,朱翊钧也不停,乾脆将六部的安排陆续说了出来:「兵部这次空出一个右侍郎,朕属意陈经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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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致仕空出来的吏部侍郎暂时便不补了,让姚弘谟一人佐王锡爵,他老实本分,两人正好磨合一番。」
「至于刑部左侍郎,朕属意许国。」
「户部右侍郎总督仓场,朕一时还没有人选。」
张居正静静听着皇帝如数家珍。
等皇帝说到户部,张居正当即有了回应:「范应期如何?」
朱翊钧脚步顿时一缓。
小范人倒是没什麽问题,状元郎出身,如今的光禄寺卿,资历和履历上正好合适。
就是好像家风不太好一一家族搞兼并田地,不慎闹出群体性事件,最后被逼目杀的状元郎,成分实在复杂。
思索半响后,朱翊钧还是决定给他一个机会:「那便如先生所言吧,朕稍后上申时行廷推。」
这就是掌权与否的区别。
六部堂官的任用,提名权在廷议。
若是皇帝不掌权,别说想用谁,那必然是连名字都看不到。
至于现在嘛------那当然是体贴申时行,让其在舒适区里做个三旨相公了。
三言两语间,便决定了新一届六部堂官的人选,看似轻松,实则朱翊钧已经惑觉到人才匮乏了。
在张居正丶申时行这些熟面孔被发掘一空后,其他人,就要进行一遍又一遍勺能力与信任的筛查了一一林士章就属于过不了关了。
而这,又必然会耗费朱翊钧大量的时间与精力。
一如方才所议论的各部堂官,河洛文丶陈经邦丶许国丶范应期,都是嘉靖四十四年进士,日讲官出身,万历元年以来,历经地方与南北两京,直到如今,才完成能力的磨炼与信任的筛选。
仕此之后,未翊钧不可能像之刚那件,有天把的时间耗贫仕口讲和经延上。
只能说——中书舍人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正想着事情,张居正的声音又将朱翊钧的声音拉了回来。
「陛下,臣此去之后,陛下万事三思而后行。」
午门遥遥在望,张居正已经开始说起道别的话了,
朱翊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