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世尊明明心不静却还在装模作样,冷笑一声倾身飘上前,刚才那身要杀人的戾气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人变脸像是变天似的,连夙寒声都怕他的阴晴不定。 黑衣崇珏幽魂似的,懒洋洋支着下颌靠在小案上,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见过哪家长辈,和小辈又搂又抱不成体统的。你不是最遵从天理伦常吗,方才牵师侄的手又是哪门的伦、哪家的理啊?” 世尊闭眸重重敲了下木鱼。 咚。 “别骗自己了,你根本并未在参禅,你佛可听不到你那胡乱说的、不成言的心经。” 咚。 你心乱如麻,因自己挚友之子的依赖和亲近。 你身处佛堂,闭眸坐禅,手敲木鱼。 却念佛不成经,警戒法器也无法静心。 崇珏双眸紧闭,额角缓缓沁出汗珠,好似身处乱道,遍寻不到出路和去处。 突然,他手中轻缓瞧着的木鱼一用力。 砰的一声,木鱼当即被敲碎成一堆废木屑。 崇珏惊魂未定好似从心魔道逃出,骨链如游龙蔓延至偌大佛堂,他按着心口喘息着呵斥。 “住口!” 佛堂寂静。 恶念早已不再此处。 *** 夙寒声昏沉睡了一整日, 翌日醒来时已神清气爽。 他看着四周的布置, 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颠颠披着衣袍朝佛堂跑。 “叔父叔父!” 他昨日还没好好打趣崇珏醉酒呢。 只是噔噔噔跑到佛堂后,就见宫菡萏正跪坐在那,垂着眸喝茶。 佛堂的小沙弥低着脑袋跪坐在崇珏后方,好像做错事似的,抽抽搭搭不说话。 崇珏换了身袈裟,冷淡看着她:“见到妹妹了?” 宫菡萏点头,又摇头。 小沙弥小声道:“她……她就远远在外看了一眼,不想去认,转身就想离开。” 崇珏道:“你想去何处?” 宫菡萏已将浑身的金银饰物取下,只穿着一身不知从何处来的闻道学宫道袍,纤瘦身形好似风一吹便倒,根本瞧不出她体内蕴含着能将人顷刻诛杀的力量。 她垂着眸一副温顺至极的模样:“回之前住的地方。” 崇珏微微蹙眉。 夙寒声也顾不得打趣崇珏了,赶紧跑过来:“姐姐干嘛要回之前的地方,万一还有其他的宫家人在,把你掳去了怎么办?” 宫菡萏方才面对崇珏时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乍一瞧见夙寒声,她无神眸瞳似乎亮了起来,轻声开口。 “没事的,我已习惯了。” 夙寒声愣了下。 习惯了? 是习惯这二十年来被人用法器操控的日子吗? 夙寒声呆愣看着宫菡萏,好似理解了什么。 宫菡萏自小便是生活在被人控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在旁人指引下才能做到的环境中,此时乍一还她自由,她并不觉得欢喜,心中甚至有可能是恐惧排斥。 摆脱熟悉的环境,去往陌生世界,并非一时半刻能够适应。 夙寒声也不阻止她,问道:“那你可有其他认识的对你好的人?不是宫家的!” 宫菡萏歪头想了想:“有。” 夙寒声一喜:“谁?” 宫菡萏说:“你。” 夙寒声:“……” 夙寒声再接再厉:“还有呢?” 宫菡萏又想了想,半晌才道:“还有一个。” 夙寒声不太抱希望了:“谁呀?” “她说我的灯漂亮。”宫菡萏说,“拿去卖,肯定很值钱。” 夙寒声:“?” 姐姐,想卖了你这还叫对你好? 夙寒声觉得这个姐姐好像不是冷若冰霜,而是有点……呆? 宫菡萏一时半会寻不到去路,夙寒声又不想让她再回魔窟,只好等着凌波谷的人赶过来再说。 宫菡萏不想在佛堂待着,起身走了半圈,听到闻道学宫的钟声,突然道:“我能再去看看她吗?” 她指的宫芙蕖。 寻常人根本不会 连行踪都要问旁人, ⅘⅘, 只能随意寻人来执掌她的行动。 这非一时半会能改变得了的。 崇珏也明白这个道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