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夜深,崔府后园,胡跌儿终于道出其身上担负的真正职责,而处处奸狡多疑的崔承用万料不到竟然一招错算,致使自己身处险地。大惊之下忽地出手,将手中酒碗直朝胡跌儿脸上飞去。 胡跌儿早有防备,闪身躲过酒碗,却被那酒碗中的酒水泼在面上。崔承用借着胡跌儿被酒水阻碍之机,猛地转身奔向庭院东南角落。胡跌儿抹了一把脸上酒水,疾步紧跟在崔承用身后。 崔府后园的东南角落里放置着一排兵器架子,崔承用几步赶了过去,伸手从兵器架子上抄起平素趁手的一柄单刀,回身摆出架势,两眼狠狠地盯着胡跌儿。 胡跌儿此来崔府赴宴,为防崔承用怀疑,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兵器,此时面对手持单刀的崔承用,赤手空拳,又要索取崔氏性命,心中并无把握,毕竟崔承用曾经官居锦衣卫副使,身上颇有些手段,虽从不曾见识过崔承用本人出手,但当时京城大内风传其为锦衣卫第二高手,可见应该不凡。而此前在潞安与东厂叶尚道交手,胡跌儿连同佟老大、敖胖子三人方才逼杀了叶尚道,而今自己独自面对崔承用,实在心中无底。只是身上职责所在,并无可选之路,能有今日两人单独面对,已经是万千难得之机,也只有拼了一命,尽力而为,或是完差取命,或是丧身于此,两人之中,唯有生死择一。 “胡兄弟,你又何苦如此。你放我一马,我许你一笔银子,你想留在这里,我便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你若想回草原,我也不拦阻,今日之事,我不会与第三个人说起,你我各自方便,你看可好?”崔承用手挺单刀,身藏暗处,两眼看着追到近前的胡跌儿,出声哀求。崔承用身处之地本就在暗影处,此时天上那一轮圆月正隐在一片乌云中,一时四处昏暗,崔承用的身影更加模糊难见。 胡跌儿脑中思索着如何寻机制敌,对崔承用的言语并无回应。崔承用见对方不答,忽地抢上两步,手上单刀反手上撩,划向胡跌儿两腿之间,刀风呼啸,出手甚是迅疾。 刀光闪动中,崔承用已经到了近前。胡跌儿耳闻风声,看不清来势,只能快疾后退两步躲过。崔承用不给对手喘息之机,一刀撩空,转而一刀斜劈向对手,仍是刀势迅猛,便想立时取了胡跌儿性命。崔承用身在暗处,胡跌儿立身明处,一人持刀,一人空手,一时优劣可见。崔承用便是借助了自身一时的优势,想速战速决。如此,一人挥刀抢攻,一人仓促后退。静夜中,不闻呼喝喊叫,只闻刀刃破空之声,却招招都是生死一瞬,甚是险恶。 胡跌儿身子灵动,每次都堪堪躲过,却有两次闪身稍慢,被崔承用单刀划过,将身上衣服划破,锋利刀锋擦过,在皮肉上留下一道浅痕,血水渗出,湿了衣衫。 胡跌儿处处被动,心中急于想得到一件趁手兵器对敌。从崔承用得单刀在手之地可知那处后园角落里定有兵器架子,只是被崔承用步步紧逼,难以靠近;加之天上圆月隐去,四下昏暗不明,更看不准方位,便一时只能自保,毫无出手之机。 两人一进一退,几招之后,那崔承用身子便已经走出房屋遮蔽的阴影处,胡跌儿于对手的身法动作便可看得清楚,腾挪闪动比之方才轻松了许多。崔承用见最初几刀被对手避过,知道再抢攻也难得手,便突地收刀,后退几步,仍退身到阴影处,扬声道:“胡兄弟,你那同族麻黑子与我交好,我们多有书信往来,他多次念起你,让我多加照顾。你便是为了同族之情,又何必为那明廷卖命。” 胡跌儿见崔承用收刀退身,便也站住身子,不理会崔承用所言,两眼看向崔承用身后,寻那兵器架子所在。恰好那片遮蔽圆月的乌云飘过,将那轮圆月再次显出,后园之中一时又明亮了几分。那角落里的兵器架子虽处在阴影之中,却又可看见大概轮廓。胡跌儿认准方位,心中思量。 崔承用见胡跌儿并不答言,便反手持刀,缓步上前,只前行了两步,忽地身形一晃,单手一甩,两道微光闪动,两枚透骨钉直朝胡跌儿打去。崔承用平时为防身之用,总是随身携带一柄短刀,并几枚透骨钉。便是面见大汗,短刀难以携带,那几枚透骨钉都藏在腰间,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当日家中宴请胡跌儿,虽已对胡跌儿没了怀疑,心底却仍有提防,故虽是在自己家里,那贴身短刀与透骨钉也带在身上。而当下便用上了。 胡跌儿见崔承用身子晃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耳闻暗器破空之声,看不清暗器来势,便本能侧身翻滚躲避。幸得崔承用此前饮了酒,虽是自身酒量超群,但手上准头仍不比平时,两枚透骨钉差之毫厘,被胡跌儿惊险躲过。而避过暗器的胡跌儿因动作仓促,整个身子倒在地上,翻滚之下,弄得衣服头面皆是沙土,甚是狼狈。 胡跌儿原本想着引得崔承用与他身后的兵器架子拉开距离,自己再寻机绕过崔承用,赶至那兵器架子上得一兵器。而崔承用忽地打出暗器,却令倒地的胡跌儿有了新的想法,便在倒地同时,故意“啊”地呼出一声,倒在地上,身子卷曲不动。 崔承用两枚透骨钉打出,并不确定是否打中,便站在原地静观。见胡跌儿倒地不动,心中转念,并不上前,手中又摸出两枚透骨钉,看准倒在地上的胡跌儿,甩手打去。 胡跌儿假意受伤,只想引得崔承用前行几步上前查看,待崔承用离开那兵器架子有些距离,便寻机获取兵器。万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