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余钝钝的箭刃,只为了在射入刑徒身体时,入肉不深,不会轻易至那刑徒重伤。 另有几个军汉登台,将那木架朝高台另一侧推去。高台两侧,一侧是被绑在木架上的明廷刺客铁七,另一侧站立着十二位手持弓箭的军汉。 等那木架安放停当,那号令官铜锣一响,高喊一声:“张弓。”那些军汉便齐刷刷地张弓搭箭,对准了高台一侧那木架上的铁七。 “发”号令官一声喊,十二支羽箭便带着风声,直朝木架上的铁七飞去,齐齐射在铁七平伸的两臂上。羽箭飞出后,那十二个军汉便又从随身箭壶中抽出一支,搭在弓弦上。那身子被射中的铁七竟是一声不出,只是脖颈后仰,须发衣衫明显抖动,显见是忍受着莫大的痛楚。而在高台近处的一众观者可清晰看到那捆绑刑徒手臂的木架上分明有血水顺着木架边沿淌落下来。 号令官待羽箭射中,高喊一声:“查”。高台角落里,一个赤手空拳的军汉便小步跑到那木架前,俯身细数那羽箭数量,及验看是否射中。验看完毕,回报给号令官。号令官敲击铜锣,扬声道:“中十二箭,刑徒命在。张弓……发。” 号令官说罢“刑徒命在”,并不停歇,便又发出号令。十二支羽箭便又脱弦而出,齐齐射中木架上的铁七。此次,十二支箭射在铁七两条大腿上,一边六支,排列的甚是整齐。那木架上的铁七仍是不吭一声,头颈后仰的更是剧烈,身子颤抖不已。 那号令官一声高喊:“查”。那军汉便又快步跑过去,俯身查看,回报号令官。 号令官再次敲击铜锣,扬声高喊:“中十二箭,刑徒命在。”随即,并不等待,又是发出号令,便又是十二支羽箭射向铁七。如此反复,每次十二支箭,都是射在无关性命的身体部位。那十二个军汉确是射箭能手,几轮过后,竟都是箭无虚发,没有一个射偏脱靶,或误中要害之处的。更令人惊诧的,那受刑的刺客铁七两臂,两腿,小腹,两肋上已经密密麻麻插着无数羽箭,须发在风中不住抖动,上下牙齿死死咬住,两个嘴角不断有血水淌下,极力强忍身上的剧痛,却始终不吭一声。旁观者看来,甚是触目惊心。 台下一众观者见那刑徒如此强硬,便是心中憎恨那刑徒的,也难免暗自佩服,毕竟,如此强忍身体的痛苦,不出一声,确非寻常人能做到的。 “万箭穿身”之刑本无规则,就是草原上惩处罪大恶极之徒的一道刑罚。只为极力折磨受罚之人。行刑前,弓箭手将箭头磨钝,只为尽量让那受刑之人更多地身受中箭之痛而不会立时毙命。至于多少箭为准,并无定数。后在大汗努尔哈赤时,最终定数为三百六十箭,分三轮完成。每轮一百二十箭。每一轮结束,有片刻整装准备时间。如此定数,对那施刑之人要求甚高,定要箭术精湛,拿捏精准,若是要射足定数而令受刑之人不死,还要有赖于刑徒身体强壮,除此,多少还要一些运气作伴。 此前的几次行“万箭穿身”之刑,最终都没有射足定数,最多一次在三百三十六箭时,受刑之人终是挨不住,咽了气。施刑之人不会因此受到当场责罚,却会因办差不力而被记录在案,需要在之后的对敌作战中取下相应数量的敌军性命来折抵补足那未发的箭数。当年大汗定下这刑罚的定数,后人便不敢更改。也正因这刑罚的难度非比寻常,近些年,这刑罚便少有施行。 第一轮一百二十箭过后,那查验的军汉便将铁七两臂,两腿处射入较浅的羽箭拔下。那铁七咬牙忍耐,全身颤动,双目死死地直视前方,不吭一声。 高台上监刑的哈乌尔自打上台便是面色凝重,那莫正几次侧头看向哈乌尔,想与哈乌尔说上两句闲话,都被哈乌尔无视。开始行刑后,哈乌尔便是两眼盯着那刺客铁七的方向,面色冷峻,看不出心中所想。第一轮一百二十箭后,随着号令官高声喊叫:“一百二十箭中,刑徒命在。”哈乌尔轻声叨念了一句:“这南蛮子,确是条硬汉子。” 莫正听了,忙侧头笑道:“你说此人能扛到三百六十箭吗?” 哈乌尔仍是眼望着铁七方向,哼了一声道:“能否扛到我不知道,到现在仍能不吭一声,又有谁能做到?” 莫正讨了个没趣,念念道:“确是,确是,多年前,我曾亲眼见过这‘万箭穿身’之刑,那刑徒每每中箭都是嘶声吼叫,仿佛猛兽哀嚎。这南蛮子能如此,确是能忍。哼哼,我就不明白了,怎么都是个死,何必咬牙强忍。” 哈乌尔侧头道:“莫大人自然不会明白。”说罢,便又转头去看那刑徒铁七。 莫正心知哈乌尔言存奚落,也不反驳,哈哈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