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关上正堂屋门,忽地心中莫名一阵异样。当夜月光大好,借着透过窗纸的月光,莫正扭身见到正堂一侧墙角立着一人,那人应该是早就立在那里,见崔承用与莫正两人进屋并未发出声响,仍是依旧站在远处。若不是莫正防备屋外有人偷听,到门口小心查看,或许还不会发现此人。 莫正“啊”的轻呼一声,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而墙角站立那人竟仍是动也不动,对莫正的发觉竟仿佛毫不在意。 “春儿,说了你多少次,快回自己屋里睡去,怎地又贴着墙睡着了。”崔承用站起身,用手指点着墙角站立之人。墙角站立的就是那崔承用的贴身侍卫,在那春狩大会上凭一身怪异功夫惊动四座的宋春儿。 那宋春儿听了崔承用的话,并不答言,从那墙角里闪身出来,经过莫正身边,从正堂屋门走了出去。莫正听到崔承用的话,知道墙角之人是宋春儿,心中惊惧减了大半。只见那宋春儿一声不吭,毫无声息,于烛光昏暗中飘忽而至。莫正眼前一花,身上一寒,正堂屋门“吱扭”一声打开,那宋春儿已闪身从他身前经过,消失在了正堂屋门口。莫正扭头朝屋外看去,外面庭院冷清,月色正浓,却不见半个人影,不禁身上打了个寒颤,方才消减一半的惊惧又袭上心来。 “莫大人,莫怪罪我这手下,他从小只痴迷武技,不谙世事,对世故人情便如孩童般无知,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了。”崔承用笑呵呵地朝愣在当地的莫正拱了拱手。 莫正从惊惧中醒转,见崔承用如此,忙拱手还礼,强挤出笑意道:“崔大人客套了,这宋春儿的功夫我是见过的,不愧是崔大人的手下,就是与众不同呀。”嘴上说着,又转头看了看屋外,仍是不见半点人迹,便顺手将门关上,只觉心中“怦怦”乱跳,便强自压抑着心中慌乱,回身朝座位走去。 “莫大人深夜到此,究竟是为了何事,不妨明言,我这里清净,莫大人不必担心隔墙有耳,尽可直言。”崔承用仍坐回主位,在微弱烛火的闪动中,安然看着莫正那仍带着惊惧之色的面容。 莫正调整了一些心神,身子前探,凑到崔承用身前,两眼盯着崔承用,悄声道:“大人可知,那小汤大人被大汗打入天牢了,还是范公亲自派人押送进去的。” 出乎莫正的意料,崔承用并未显露出惊诧之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之态,又点点头,轻声叹道:“小汤大人近来办差不力,终是令大汗动了怒气。” 莫正脸上露出一丝不解之意,轻声道:“崔大人,大汗将审问那汤山的差事交予我了……我也是刚刚得了命令。”嘴上说着,翻眼看着崔承用的反应。 崔承用转头与莫正对视,听了此言,眨了眨眼,点头道:“这可算不上是份美差呀,莫大人可要尽心,不能令大汗失望啊。” 莫正脸上的不解之意更甚,终于耐不住,悄声道:“崔大人,你听了这消息,就一点都不高兴么。大汗可说了,那汤山是坏了你崔大人的公务才被大汗处罚的,怎地现在看来,这汤山的入狱,仿佛与崔大人毫无关系一般。” 崔承用眉眼低垂,沉声道:“哎,这何谈高兴,小汤大人一向磊落,做事干练,很与我相投,平素与我交好,他入狱,我哪里能高兴得起。哎,谁能想到他…...他这次行事,竟因私废公,大汗震怒,范公都帮不了他,我更无力相助。至于说坏了我的差事么,莫大人此言差了。咱都是替大汗办差的,只是差事不成,心里痛惜自是有的。哎,一切也唯有听大汗的安排了。” “崔大人你真是高风亮节,令人佩服,佩服。”莫正抱拳,满脸钦佩之意,“我知道崔大人一向无私,一心为了大汗,我这次前来……” “莫大人有话直说,这里只有你我,不必拘谨。”崔承用抬眼看着莫正。 “好,崔大人,我莫正深夜来打扰,便是想和您说几句掏心话,咱都是一心给大汗当差,别无私心,还望崔大人不藏掖,不吝指点一二。” 崔承用脸上堆笑,点头道:“何敢说‘指点’,莫大人有什么事需我相助,那我定然当仁不让,没有二话的。” 莫正点点头,脸上堆笑,身子更凑近了一些,低声道:“大汗让我审问那汤山……更令我重审那活捉的刺客,我现在心中忐忑,生怕辜负了大汗的厚望,知道崔大人曾经在……那边专事刑讯,很有些手段,便来登门讨教,想着是能将大汗交付的这件差事办好。” “莫大人客套了……我是在那边做过这些事情,但说什么手段,实在不值一提,只是有点儿粗陋的笨法子罢了。”崔承用眯着两眼,看向正堂门口。 莫正也随崔承用的眼光看向门口,那正堂里昏暗的烛火只照亮了两人身周一方,稍远地方便只模糊能见。那屋门仍是紧闭,并无异样,也不闻半点异声,只经历了方才宋春儿那一事,莫正总觉那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盯着自己,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慌乱。莫正将眼神收回,侧头看着烛光下崔承用的侧脸。对崔承用的说话,没有回应。 “莫大人若不嫌弃,我便说上一二。”崔承用侧头与莫正双目相对,见莫正强自掩饰那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惊恐,心下窃笑,继续说了起来,“那个刺客么,是关内过来的,小汤大人虽已经得了他的口供,现在这样,那口供或许难以让大汗信服了,你定要着力审问那人。有胆子来此刺杀大汗,定不是平庸之辈,你不用大刑怕他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