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活口(2 / 2)

汤山在皇太极身侧道:“大汗又得一人才,实是大汗之喜,恭贺大汗了。”  皇太极侧头道:“听说此子是你半路寻来的,今日他建奇功,你这伯乐也是识人有功呀。”  汤山忙躬身道:“为大汗揽天下之才,本是臣下份内之事,不敢居功。”  皇太极正色道:“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我一向功过分明,你不必多言。”  汤山心中一惊,知道大汗话中自有所指,忙跪下磕头道:“臣下自知失责,恳请大汗责罚。”  皇太极任由汤山跪在地上,只对胡跌儿道:“你今日立了大功,便是今日头筹,不必再做争夺了,余下比试就此止住了吧。过几日,我在宫中设宴,要好好宴请你们中原来的几位侠士,你自是首席,倒时我对你另有嘉奖。”  胡跌儿久在锦衣卫,自知礼数,听了皇太极之言,忙双膝下跪,叩首道:“小人谢大汗。”  皇太极说了句:“起来吧。”转头对一侧的传令官示意。那传令官心领神会,朝前走了几步,仰头四顾,大声道:“今日之会至此休战,胡跌儿救驾有功,当得头筹。今日之事,当查定后公之于众。大汗回宫,群臣及各旗子弟都回了吧。”  传令官喊毕,全场一阵骚动,窃窃不满之声不绝。毕竟赛事如此结束,没有个最终结果,颇令一众观者调足的胃口难以纾解。究竟那两次出场都轻易取胜的神秘宋春儿下一场能否再续惊奇,或是那侍卫贺黑牙能一黑到底,还是这胡跌儿必当头筹,都没有场上见出分晓,只凭这胡跌儿一个救驾有功便赏了他这头筹,终究是难以服众,自也令一众观者不够痛快。但碍于大汗的封赏,旁人自不敢放声他言,便只是私下窃窃出声而已。  大汗在哈乌尔及一众侍卫的护持下,走下看台,乘上来时的马匹,一众绝尘而去。余下众人见确无热闹可看便也都败兴散去。汤山将胡跌儿送上来时的马车,拱手作别。胡跌儿仍回原来的客栈中歇息。汤山目送胡跌儿的马车远去,回头眼见落日一轮,挂在西方。想着这一日经历犹如一场曲折鏖战,全然与自己心中所料相悖,只觉脑中一阵混沌,隐隐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却思绪太多,一时调理不清。忽地想起大半时间傍在身边的崔承用,举目四望,却仍不见其踪影,心中想着自打那“费伊多”上台引发混乱之后,便一直不见崔承用,心中莫名升起一丝狐疑。  “小汤大人,你在找我么?”身后传来崔承用的声音。汤山回身正见崔承用立在身后,而崔承用的身后便紧随着那本已晋级四强,却因这场变故失了争夺头筹机会的宋春儿。  “崔大人,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找寻,却不见你。”汤山转身面对崔承用,嘴上问道。  “我见看台上生乱,大汗遇险,想着我这宋春儿或能救大汗于危难,便奔下看台去找他。该着我们无功,这傻小子见台上乱了,便也从那西边帐篷里出来,随着人群乱走。我便寻了个空,四处寻他,这方才找到。却错过了解大汗之危的时机,更错过了那头筹之赏,实在是憋闷。”  汤山听着崔承用的抱怨,点头道:“我说怎的四处找不见崔大人,原来如此。”说罢,眼睛看向崔承用身后的宋春儿。那宋春儿面容呆滞,仿佛刚刚梦醒一般,见到汤山,竟也没有施礼。汤山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并不想在此与崔承用多说,便拱拱手,欲转身离去。  “小汤大人,那‘费伊多’被活捉,你我一同审问,定能令他开口。”崔承用走上两步,轻声道。  汤山一愣,看看左右,见近处并无旁人,侧头看着崔承用,低声道:“何人审问那贼总要大汗决定,你我如何敢多言?”  崔承用又走上一步,凑在汤山耳边,低声道:“话是如此,我怎敢多言,只是我想我自有手段令那贼人开口说话。我看那贼人是个硬门子,令这种人开口,实非易事。我却自有手段。小汤大人自也知道我曾在那边东厂中供职多年,审问犯人便是我的专长。”  汤山转头瞟了崔承用一眼,点点头道:“我自会和范大人说,崔大人莫担心,您的才能不会埋没。”  崔承用两眼看着脚下,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微微抬起头,嘴角上撇,强挤出一抹冷笑,没有答言。  “成了,崔大人,我先回了,天色不早,你也该回去了。”汤山朝崔承用拱拱手,便自走了,留崔承用一人立在当地。西沉的残阳将崔承用的身影拖在地上,拉的老长。  胡跌儿坐在回城的马车上,闭上眼睛,脑子中便现出“费伊多”的那张面孔。胡跌儿已经确知那“费伊多”是谁人了,对其所为却不能全盘预料。至于接下来的审问,“费伊多”会否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言辞,胡跌儿难以预知,只觉心头乱糟糟的,回想方才两人的互斗,想着若是当时便要了对方性命,便不必有如此多忐忑担忧了。忽地脑中闪出崔承用那张模糊的面孔,只觉心头一振,一团绝望的气息瞬时笼罩全身,心中立时升起一股逃离的念头,那念头徘徊着,最终被压制了下去。  “无非赴死罢了。”胡跌儿心中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