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去喜护送胡跌儿乘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行至谷口。天色渐黑,前面大路空旷无人,劲风卷着飞沙,瑟瑟而过。回望来路,谷中昏黑,并不见旁人跟至。 来福令车夫将马车停在谷口一侧,靠山而驻。三人挤在车内,脚炉中的火炭早已熄灭,车中寒意渐浓。 “爷,身上的伤无碍吧?”来福侧头看着胡跌儿。 “无碍。”胡跌儿摇摇头,便不言语。 “不知赫爷、伍爷,还有那几位大爷什么时候能出来,看那易公子的样子,倒像是有些底气的。”来福靠着去喜,小声说着。 “等着吧。”去喜吐出几个字。三人便又都是沉默不语。不多时,那车夫在外言道:“几位爷,那赫爷和伍爷几时回来。难不成咱要在这里过夜吗?” “说不准几时回来,你先打个盹,等几位爷过来,咱们再一起赶路。大不了去前面镇上休息一日。您受苦了。”来福从车里答道。 “哎,咱走长途的车把式既然能赚得这份钱,便就能吃得这份苦,这也不算什么?”那车夫说着,跳下车,从车辕上挂着的口袋里抓了两把草料,喂到马嘴里。重又上车,将屁股下坐的羊皮褥子抖开,裹在身上,瑟缩地蜷缩在车上。 山谷中的风忽紧忽缓,头上的一弯新月从一片云后闪去另一片云后。不知过了多久,忽闻山谷中传来喊声:“来福、去喜在那里么?” 本已迷糊的来福猛地惊醒,拍拍身边的去喜道:“我听到赫爷的声音了,他们出来了。” 去喜点头道:“我也听到了。”两人忙起身下车,昏暗月光下,只见那山谷出口处站立一人,看身形正是那赫老大。 “赫爷,你总算来了。来福、去喜在这里等您多时了。”来福语带哭腔道。 来人前行了几步,走近两人,月色之下看得清楚,正是赫老大,只是须发有些凌乱。“来福,就只这一辆车么,其余车辆都去了哪里?” “赫爷,你走后,那罗虎子又返身回来,与蔡九爷三人交手。三人都被他打败了。那易爷出来,让我两个护着有伤的胡爷先行,让我们在山谷出口等您。那罗虎子并未阻拦,我们便到了这里。其余车辆还在那山谷之中。伍爷……”来福嘴快,将方才之事说了一遍,又问询伍烘的消息。 “嗯,我已见到他了。他想回山谷中看看,便让他去了。”赫老大吐出一口大气,仿佛疲惫至极。来福不再多说,上前搀扶赫老大,被赫老大摆手制止。他径自走到一块山石旁,俯身坐下,默声不语。 不多时,伍烘从山谷中奔出,神色匆忙,脚下甚疾,看到来福、去喜两人,站住身子,急声问道:“你赫爷可出来了?” 来福借着月光看到伍烘脸上神情,心里吃了一吓,知道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时舌头打结,说不出话。 “我在这里。”赫老大听到伍烘到来,出声言道。 伍烘不再理会来福两人,朝声音来处奔去,见到大石上坐着的赫老大,附身凑到近前,低声道:“我在山谷里找到了咱的车队,几辆马车四散在山谷各处,车内并无山匪翻动痕迹,只是,只是……那齐八爷和那吴老爷子都被人杀死在车里了……都是脖颈中刀,一刀毙命。几名车夫也都死了,都是头上受了重击,也是一击毙命。” 低头闭目歇息的赫老大听了伍烘之言,猛地睁开双眼,望向前方,面色说不出的狰狞,低声念道:“我就知道定然出事了,只是,只是……哎,我两个的名声算是折在这趟行程上了。” 伍烘面色凄惨,继续道:“那蔡九与那易公子却不见踪影,或是天黑,我没有发现他两个的……尸体。等天大亮了,我再回去仔细查看。” “嗯,是要仔细查看一番。等出了关,我两个总要给上面一个交代。”赫老大声音低沉落寞,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那罗虎子一向只听说劫财,不想今日怎地竟杀伤人命,难不成是他不忿那几人投靠咱们,因而动念杀人。那他为何又将我们送出来?这实在想不明白了。”伍烘说着,使拳头打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一副痛苦之色。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些什么是我们没想到的。我方才听了来福所说,觉得那罗虎子所图,仍只是钱财,并无意杀伤人命。你说那齐八与吴老爷子两人都死在车里……人应该不是罗虎子所杀。”赫老大紧皱眉头,眯着眼睛,看着昏暗的前路。 “不是罗虎子所杀,那还能是谁,难不成,这山里还有另一股山匪?”伍烘满脸疑惑。 “你方才说蔡九与易公子都不见了踪迹?”赫老大扭头看着伍烘。 “是,我仔细查看了谷内各处,确是没有见到这两人……,赫老大,你怀疑是那蔡九与那易顺做的么?这又是从何说起。虽都是江湖人,我们也早做了查询,他们各处一方,之间并无争斗恩怨。我们一路行来,也并未发现他们有什么过节呀,他们之间都没说过两三句话。我没寻到他两,或就是天黑,他两个的马车去了偏僻处,我一时没有找到。”伍烘忽地眼睛一亮,转头盯着赫老大,“对了,我在那山谷中,见到一辆咱们的马车,只有车子,驾车的马匹却不见了……” 月亮又隐去云中了,谷中一片昏黑。赫老大与伍烘四目对视,双口微张,惊诧之色停在两人脸上,一时仿佛空气凝滞。 “若是山匪罗虎子,定不会只夺咱一匹马;若是外来人,如此偏僻之地,定然会骑马或乘车而来。如此说,就是咱们护送的人中出了祸害,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