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之夜,侯家老店。蔡三爷手下随从蔡正出手便取了辽东四奇中两人性命。那老大袁铁手悲愤之际,自知难敌,全然无所在意,对蔡三爷等人的问话充耳不闻。蔡三爷却将话头转向一旁壁上观的佟老大三人。 正当此时,那客栈的正门却不紧不慢地响起了几声叩门之声。 客栈中人俱都惊诧,这种天气的此种时候,竟然有人踏雪而来,说是过客,却又着实怪异。 蔡三爷朝蔡正使了个眼色,那蔡正便缩着两手,朝客栈正门走去。其余之人,除了那沉浸悲痛之中的袁铁手,与那昏迷未醒的铁妞子,俱都眼神跟随着蔡正,心中猜测着那门外究竟是何等样人。 佟老大暗自念道:“若是那三人所等的麻黑子,那这客栈之中,便真是着实有一番大热闹了。” 敖胖子将早已斟满的一杯热酒,仰头喝了,又倒了一杯热酒,悄悄洒在自己两手上,心中暗道:“今日不是好兆头,还没动手,身前三尺便见了血,定要让身上带些酒气,去去晦气,待到那人来时,三人合力,一战功成。” 胡跌儿听得门声,心中一阵黯然,却又多少有些担心,念着蔡三爷几人的手段,怕是事出意外。 那蔡正已经到了门前,俯身在门缝中,朝外看去,奈何外面天黑,看不出外面之人的样貌。蔡正转头看向蔡三爷。那廖大刀出声道:“便将门打开吧,便真是孤魂野鬼登门,我们还怕他么?” 蔡三爷挑一挑下颌,示意蔡正开门。那蔡正便转身,将门栓取下,并不将屋门拉开,两手仍缩在袄袖中,闪在一边。 那门外之人听得屋内有人开门,便静等片刻,伸手推门,走了进来。 屋内之人见到这风雪夜中走来的“客人”,俱都是吃了一惊。来人身材高大,肩上背了一个大包裹,身背后还背了一个细长的包裹,头面身上满是落雪。那人进门后,也不理会屋内众人,自顾将那大包裹从肩上卸下,靠墙放置,又将背后细长包裹解下,靠墙角立住,之后便低头拍打身上的积雪,弄得满屋都是四溅的雪花冰凌。 蔡三爷皱眉道:“朋友,哪里来的,这个时候登门,是做买卖,还是看热闹?”语带寒意,仿佛下一句便是命令蔡正动手杀人了。 那汉子仍是自顾低头拍打着身上的冰雪,并不理会蔡三的发问。蔡三爷脸上闪过一丝杀气,但对来人不知底细,不能冒然出手,便强自压下。 佟老大三人自打此人进屋,便是心中一紧。虽是满身冰雪,身上裹了肥厚棉衣,又有狐皮披肩遮面,但三人已然认出,这来人正是他们久等多时的那个魏逆余党麻黑子。而麻黑子自打进屋,并未对屋内之人多有留意,只仔细拍打着身上的冰雪。仿佛一个刚进入自家屋门的晚归之人,丝毫没有戒备,甚是随意。 立身在一侧的廖大刀眯着眼睛盯着来人,侧头眼神询问蔡三,只等蔡三发话,便动手取这来客的性命。那蔡三撇了一眼佟老大三人,见那佟老大两眼死盯着来人,面色有异。便眼神示意廖大刀再等待片刻,静观其后。 那来人拍去身上落雪,解下脖颈中围着的狐皮披肩,抖了一抖,放在身边方桌上。待到做完这一切,方才抬头扫视了周遭一眼,待见到坐在地上,俯首面对两具尸体的袁铁手,口中“啊”了一声,两步赶过去,俯身道:“袁大哥,这是怎地了?” 那袁铁手仍不抬头,苦笑道:“都怪我无用,不能保护自家兄弟,矮子与老何已经被那蔡三手下取了性命了。嘿,都是我太过相信你了,自认有你在,便不惧他晋州十老会,哪料想你竟如此晚来,如今我兄弟命已不在,他们地下定是怨恨我这当老大的没用了。” 那来人探身试探了一下方矮子与老何的鼻息,确定两人已经没了呼吸,出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天晚时风雪又起了,还有那一个拖累,便就晚到了。哎,什么都不说了,都怨我计划不周,累得袁老大失了两个兄弟,说不得,今日我先赔给你两条性命。”说罢,站起身,回身面对着蔡三爷几人,两眼直视对方。这是自进屋以来,这汉子第一次正视蔡三爷几人。 “这位朋友是要给辽东四奇出头了?你可知道这里面的缘由么?”蔡三爷翻眼睛看着来人,出声说道。 “晋州十老会蔡三爷,久仰大名了。”那汉子抱拳拱了拱手。 蔡三听了,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坐在那里,并不起身,也拱了拱手,仍是翻着眼睛盯着来人,方才借着屋内昏黄的灯光,看到那汉子脸上有一道巴掌大的伤疤。心中纳闷,暗自道:“看这人面相,却是面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蔡三爷说的这事,我确是知道根由的,是非曲直,我现在便来说清楚。”那汉子沉声说道。 “哎呦,原来是个知情人。那便先自报家门,再坐下边喝热茶,边说说你的根由。”廖大刀撇嘴笑着,伸手相让,给了蔡正一个眼色,示意他切莫着急动手,便自走了两步,仍坐回原来的座位。 那汉子抬眼扫了一下廖大刀,并不理会,拉过来一把椅子,面对蔡三爷坐下,叉着两腿,两眼看着蔡三爷道:“这事情的根由与我有关,说到底,这本是我的事情,辽东四位兄弟出于义气,出手相帮,却连累了他们,我是定要给他们讨一个说法的。” 蔡三爷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心中暗自道:“这事情看来还有些复杂了。哼,看着汉子怎么说吧。最不济,便是招呼近处埋伏的人众,将这一干人都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