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那日傍晚,我两个在那南安镇闲逛见到那家‘平安镖局’么?”佟老大看着敖胖子言道。 敖胖子点点头,翻着两眼,等着佟老大继续。 “就是我们留宿南安镇的那一夜,那平安镖局一门上下几十口子,上到主事的,一众镖师,下到杂役厨子,一个不留,都被人杀了。” 敖胖子唏嘘了一声。胡跌儿却是心中猛地一振,想起那日在魏公祠中听到那于万全女儿与那同行人的对话,原来竟是真的。至此,心中疑惑方才解开一些,却也更增了一些。原来在那夜离开后,那平安镖局中确是发生了惊天惨案,竟致镖局上下人等全数遇难,看来只有那于万全的女儿及那提灯青年不知如何,得以幸免。如此结果,确是胡跌儿没有预料的,当下心中一痛,呼吸阻滞,暗自自责道:“还是错看了那辽东四奇,没想到那四人竟会再次回转,竟杀了镖局上下一众,不知他们为何如此狠辣?竟有些不合常理。”胡跌儿两眼盯着闪烁的火光,心中既惊且怒,而心底却又隐隐觉得总有一丝说不出的疑惑。 “哎,江湖仇杀,总是如此凶残狠毒。这却与我们无关。若是没有身上这份差事,倒是可以向上面请命,相助地方调查一番。只是此时,却也只能当做谈资一说了。”敖胖子感叹道。 “江湖仇杀倒是常见,但针对一家镖局,却又出手如此狠绝,实在不寻常,颇为令人费解。”佟老大摇头说着,见胡跌儿只低头拨弄柴火,仿佛对这话题并不在意,而敖胖子也只是无光痛痒地感叹唏嘘,便也没了多说的兴致。 佟老大起身在这间残破的祠堂中来回走动了几步,重又坐下,面向火堆,倚着香案,闭目养神。 “佟老大,你就吃这点儿么?”敖胖子已经在吃第四个烧饼。 佟老大闭着眼,”嗯”了一声。 “那侯家集应该不远了吧?”胡跌儿看着敖胖子。 “我也没去过,按李鸽子说的路线,应该不远了,若是风雪小些,天黑前总可以到了。” “那侯家集地方不大,也没听说有什么富家大户,更没听说有武林中人,麻黑子为什么单单去这地方,去干什么呢?”胡跌儿心中仍被佟老大方才的消息压抑得气闷,口中却刻意打问着旁的问题,以此消解心中那气闷。 “哎,何必想这么多,佟老大都不多问,我两个何必操这份闲心,管他去那侯家集做什么,我们只管要他的脑袋回京复命便了。”敖胖子说着,也靠在香案旁,闭目养神。 “若是那侯家集有他的帮手,我们三个不是冒了风险?”胡跌儿口中仿佛随意说着,心中却被一种更深重的痛楚将那南安镇上的气闷冲淡了。 “哼哼,便是真有帮手,我们也不能退了。再说了,他再硬,还能硬过那叶尚道,我们连叶尚道都拿下了,还怕他麻黑子?”敖胖子闭着眼睛,念念着说。 胡跌儿看着土地祠殿外,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惶恐,迅而又变得黯淡下来。而这一切,都是旁人所不能得见的。 “何必多想,你定是想回京想得心急了。”敖胖子仍是闭着眼睛。 胡跌儿脸上掠过一丝苦笑,沉默无语。 “话说回来,就是有了风险,也是正常,从我们后背刺字的那一天起,我们便活在风险中了。一生一世,便是追这十三个人,等哪一天把这十三个人都了结了,我们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这十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善茬儿,不知真到那个时候,我们这十三人还能有几个活下来?”敖胖子面色凝重,仿佛自言自语。 祠堂中一阵沉默,三人再无说话,或是看着外面的风雪,心事重重,或是闭目养神,等待那未知的明日。 那外面的风雪仿佛更大了。 侯家集,东靠太行山,西望晋南城。原只是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本名侯家村,村上人便多靠进山狩猎为生,虽是艰苦,倒也平淡逍遥。 百十年前,因晋中商帮往来经过此地,大路两旁便立起多家酒肆客店,繁华一时,名字也改为侯家集。近些年来,四方纷乱,世道大坏,往来商帮自也少了许多,这侯家集便也跟着冷清衰落下去了。 刚过了新年,过路行人本就稀少,又逢大雪封山阻路,那两旁的酒肆客店便大都关门闭户,只有一家名为侯家老店的客店开门迎客。 本也一天无客,店家正要早些关门了,却来了客人。 侯家老店的老板候老实坐在店内火盆前,伸着两手烤火,嘴里念念着:“早知此时还有客人,便多准备下些吃食,也好过这临时再去拼凑,幸得那几家店都关了门,不然,这找上门来的银子不是要飞了。” 候老实正念叨着,便看到自家店里的伙计侯三赶着马车过来,停在店门口。 “老板,拉了十几斤猪肉,几只山鸡,几只野兔子,还有就是些米面猪油,您看差不多够了吧?” “成了,就是它吧,你快卸到后边去,后厨杜胖子已经等在那了,别让客人等太久了。” “好嘞。”侯三答应着,便跳下马车去搬吃食,转头对候老实说,“老板,刚才我赶马车回来,见那路上有三个外地人正朝这边过来,估计也会到咱家店里歇脚,这时节,这天气,竟有客人,还是一拨接一拨的,真正是邪门了。” “管它什么邪门不邪门的,有银子赚便好。”候老实喜滋滋地说。 不多时,那路上来了三匹老马,马上之人做行脚商人装扮,当先一个四十几岁的汉子,嘴边生着一副虬髯,密密匝匝遮住大半张脸,头侧贴着一大块膏药,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