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废园死战已近终结。初时一招失误,致其后处处被动,最终三人俱是伤重不支,而那大恶叶尚道虽也身负致命重伤,却是四人中唯一尚能起身行动的一个。 而此时,叶尚道心意已决,手握短刀,一步一缓,便朝倒在地上的敖胖子走去。一个细长身影被月光拖在地上,随着走动缓缓前移,便如那自阴间而来的夺命鬼魅。 敖胖子意识清醒,想挣扎起身,却内息混乱,使不出力气,眼见叶尚道缓步而来,自知难以幸免,便自狠声道:“老贼,给爷个痛快的,爷爷去下面等你。” 佟老大出声道:“我是带头的,叶公,你放过他两个,自来对付我。我记住你的恩德,去到阴间,便去阎王殿上给你求情。” 叶尚道一生杀孽深重,耳闻佟老大之言,竟是心中一动,却立即转念,暗道:“我怎会信你的鬼话,今日一个都别想活命。”心中念着,脚步不停,一步一缓已经到了敖胖子身前三尺。 敖胖子躺在地上的身子被叶尚道那细长的身影遮住,方才的一股狠劲儿随着叶尚道来到身前三尺,已全然被叶尚道近身散发出的一股寒意压制,敖胖子竟止不住地身子打颤,开口道:“叶公,你给我个痛快吧,我死也感念你的恩情。” “现在央求痛快了么?呵呵,可惜我老叶不会啊,我只会细细地割,慢慢地磨,这种事情,定是要耐心呀。”叶尚道心中知道不能拖延,必要尽快杀死三人,但见敖胖子如此害怕,便故意出言吓唬,以解心中恨意。 敖胖子在锦衣卫中任职多年,对生死早已见惯,并无惧色,但多年见闻,知道东厂中众多折磨人的花样手段,今日身临,曾经的见闻难自制地于脑中闪现,心中怕极,整个身子不停地颤抖,说话也变得不很利落,忽地瞪大两眼,看着叶尚道身后,磕磕绊绊道:“叶公,你……你那身后有人。” 叶尚道并不回头,又朝敖胖子走近了一步,手中那巴掌大的短刀在几个手指间来回翻转,仿如有了生命一般,令人眼花,口中轻声道:“你那小孩子的伎俩早已无用,不要浪费心思了,闭目待死吧。”口中说着,那短刀停在中指与食指中间,两根手指捏住,便欲俯身一刀将敖胖子喉咙割破。恰在此时,忽地感觉身后异声,想要转身,却还是因了伤重迟缓,慢了半拍,被那身后之人疾步冲过来,一条手臂死死抱住叶尚道。那人前冲之力甚猛,两人便摔倒在地,叶尚道手中的短刀也掉落在地上。原来,敖胖子方才所言并非耍弄伎俩,确是亲眼所见。 佟老大与胡跌儿两人早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在叶尚道走到敖胖子身前三尺时,两人便惊见叶尚道身后的树墙边缓缓站起一人,那人死死盯着叶尚道,轻移脚步,慢慢向叶尚道身后走去。叶尚道原本耳力惊人,但一番拼死决斗,身负重伤,失血过多,意识已然迟钝,竟对身后之人毫无察觉。佟老大两人不知此人意欲何为,但见他举动应是对叶尚道不利,便都屏息观看,心中祈念叶尚道不要发觉背后之人。 而那敖胖子惊恐交错间忽地出声指出那身后之人,令佟老大心中一紧,所幸,叶尚道太过奸狡,以为是敖胖子为求生而耍弄伎俩,错过了躲避背后之人偷袭的最后机会。 那人在距离叶尚道七八步远时,忽地脚下加速,整个身子直朝叶尚道冲去。叶尚道听得动静,却已来不及躲避。 佟老大看到这一意外场景,心中又惊又喜,暗自道:“这院子里竟然还有一人,怎么此前竟没有发现。这人扑倒那叶尚道,看来定是叶尚道的对头无疑,怎地方才己方与叶尚道交手时,却不出手相助。对了,看那人前冲时身子摇晃,脚步踉跄,定也是身上有伤。难不成,在我们三人来到之前,这院子里便有过一场争斗,那对头被叶尚道所伤,却没有致死,此时恢复过来,便又来找叶尚道拼命。”忽地心中一振,已经全然明白。原来自己最初所料想的竟然不差,所差的只是晚来了一时三刻,及错判了此前争斗中获胜的那一方罢了。故而,才中了叶尚道的诡计。 这后来之人自然正是那个被叶尚道打昏了,丢在一边的孙厨子。 叶尚道对这孙增寿知根知底,知道他除了一手剥皮削骨的好刀法,身上并没有内力外功,自然对他不做提防。一场死战,更早将那孙增寿忘在了脑后。此时过了小半个时辰,那孙厨子慢慢苏醒过来,虽身上有伤,却仍能行动。 孙厨子对院子中的旁人毫不理会,更不多想佟老大三人所为何来,两眼之中便只有叶尚道一人。他知道叶尚道耳力过人,待到身子已能活动,两眼看到叶尚道背向自己,便自缓缓站起身,生怕叶尚道发觉,刻意放轻脚步,悄悄向叶尚道行去,待到距离已近,才猛然扑去。 两人滚倒在地,接连几个翻滚。叶尚道被这一冲之力撞倒,身上气息紊乱,再也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孙厨子处置。 孙厨子心中恨极,张口咬住叶尚道脖颈,使力吸允。只觉一口热血入喉,又咸又腥,便嘴上尽力吸吮,仿佛只有那热血方能浇熄心中的怨恨。如此吸吮了几口,忽地松口,翻身将叶尚道压在身下,借着月光,低头看那叶尚道。只见头发散乱,将一张面孔遮住。 孙厨子坐起身,将叶尚道抱在怀里,一只手揽住叶尚道的身子,另一只手将叶尚道散乱的头发轻轻拨去脑后,露出一张面孔。 月光下,叶尚道瞪着两眼,直直地看着孙增寿,嘴角上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