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种缘由,你可知你这样做,实在是辱没了‘上面那爷’的恩典么,你可知你这样做,实在是失了咱头上的名号么,你可知你这样做,令我这张老脸也恨不得藏起来见不得人么,咱们这第一次出手,便落得个让人耻笑的结果,你这‘能耐’也是忒大了吧,我姓佟的真要佩服你了。” “我自知道错了,只是当时却是动不了手,您若是要细听,我便从头说说,只是那铁鸿现下还会再回那‘花街’,佟老大你便给我这次机会,令我再回那‘花街’去,这次我定是给你个交代的。”胡跌儿心中自知自己一时动了常人之情,确是不该,更想到自己身上的“公差”,更是心中忐忑不安。 “什么,那铁鸿还会再回那里么,你怎的不早说?”佟老大听得胡跌儿如此说,一下子站起身子,“走,我随你去那里,这第一炮总是一定要打响的,没得让那李鸽子什么杂七杂八的人物小瞧。” 佟老大说着,推了胡跌儿一把,胡跌儿便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那‘茶坊’后门出来,佟老大在后面催促道:“快些,快些,你今日定是要将功补过的,若是这次成不了事,你便自回京师去。” 两人刚刚走出那条窄巷不远,便看到对面来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年轻汉子,他看到佟老大两人,便回身对着车里说了一句什么,那马车棚子的棉布帘从里面撩起了一道缝隙,探出来一个人头朝外看着。那人见到佟老大和胡跌儿咧嘴一笑,却是那李鸽子。 李鸽子跳下马车,小步跑到佟老大近前,附在佟老大耳边小声道:“恭喜佟掌柜的,得手了,敖爷得手了,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敖爷便大功告成了,真是个神仙呢。” 胡跌儿在一旁听了,只觉心里一紧,也说不出是欢喜还是难过,只觉那滋味又酸又痛的,就是那么一股子难受劲儿。 佟老大听了李鸽子的报信儿,先是一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迅而面露喜色道:“好,好,敖胖子的手段确实不是白给的,总算今日没有白忙一场。” 敖胖子从那车厢内探身出来,笑道:“佟大掌柜的,你总算是夸了我一句了,太也难得了。” “快些进院吧,别在这里磨叽了。”佟老大说着,自己转身走去院中了。 马车在后院门口停下,敖胖子下了车,走进院子,边走边说:“那姓铁的临了还把我这身新洗净的好衣衫弄脏了,我先进去换件干净的。” “不必着急换了,晚上还有事呢,都完事后再换不迟。”佟老大先进了院子。 敖胖子并不听那话,自去屋里找换洗的衣服去了。 那巷子空无人迹,李鸽子还是谨慎的四下看看,小声使唤身边的两个‘小鸽子’将那车里的尸身抬了出来。胡跌儿跟在最后,抬眼看着那车内抬出的人。 那尸身的身上蒙着一块等身长的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看不见下面那人的样子,只见到一双棉布便鞋露在外面,明示着那麻布下面是个‘人’的身子。 两个‘小鸽子’有些费力地将那身子抬进院子,也许是那身子太过沉重,刚一进到院里,两个‘小鸽子’便松手往地上一扔,‘扑通’一声,那身子便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麻布歪到一边,露出那‘人’的面孔。 胡跌儿跟在最后,那心里‘怦怦’地跳着,却一直被那麻布下面的东西牢牢地吸住了心神,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麻布遮覆的轮廓,仿佛那下面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时急于看到,又仿佛怕些什么似的,一时又不愿看到。 “本不该如此的。”胡跌儿心里莫名念道。 自从十七岁那年入职‘锦衣卫’后,胡跌儿便时常与死尸相伴。开始时,确是恶心,害怕诸般滋味。入‘锦衣卫’前,胡跌儿常使恶狗练习拳术,可‘人’总是与狗不同。慢慢地,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甚而有时感觉那‘人’的身子与狗尸也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狗尸干净,把‘人’当做狗,那心里的诸般滋味便淡去了许多。今时今日,那多年前的感觉却又浮上心头。 那麻布下面蒙住的身子,就是在稍早之前,也就是一袋烟的时间吧,还在自己的眼前声泪俱下的说着话,说着那人的往事。那往事如此活现在自己眼前,仿佛也是自己的经历,那人的那一张丑脸因激动而扭曲,两只小眼睛里淌下两行泪水。那就是刚刚的事情,现下,那人已经躺倒在那麻布下面了,被如此重重的扔在地上,也是动也不动的。 胡跌儿看到那张脸时,心里着实地抖动了一下,那‘人’的头歪在一侧,眼皮张着,眼睛死死的,一眨不眨地盯着胡跌儿。胡跌儿被那双眼睛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闪烁了几下眼神,却又鬼上身般地被那双眼睛牢牢吸引过去。 只是片刻之后,胡跌儿有了一些新的发现。那张面孔与自己刚刚所见的那个刀疤汉子铁鸿竟有些不同,眼睛仿佛大了许多,脸上的刀疤也模糊不见了。“这人不是那铁鸿么,那敖胖子杀了谁呢,他是在冒功么?” 胡跌儿心里想着,竟有些暗暗地快意起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铁鸿,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李鸽子令那‘小鸽子’关上院门,自己叉腰站在那尸体旁,嘴里‘咂,咂’有声,“原道你是只老虎,却原来是只老鼠,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你便自己料理了么?那我倒是多手了。”敖胖子已经换过了衣服,从正堂里走了出来。 “您这说得哪里话,他在您面前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