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曜从养元斋出来之后,含镜已经备好马车在申府门口等着。
上次景小侯爷景崇邀他出来吃酒,派人催了好几天,长曜实在受不了他,只得趁着今日闲暇,答应他去樊楼吃酒。
今日樊楼又是车多客满,处处喧闹,到了地方,自有侍从引着长曜一行人从偏门进,这才清净些。
二楼独间,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歪坐着,他一边听着一楼大厅说书,身边两个小厮剥着瓜子,一边时不时抓起一把,直接嚼下。
“景崇。”
长曜看到这如此悠闲的一幕,忍不住扯扯嘴角,无奈喊道。
“呦,殿下来了啊,那咱给你行个礼。”景崇拍了手里碎屑,理理衣袍,装模作样地站起来双手抱拳。
长曜冷哼一声,“拜吧,本殿下等着。”
“这曜儿你可就见外了,咱俩什么交情,来尝尝瓜子,现剥的。”
被他这么一说,景崇也拜不下去了,嬉皮笑脸地凑上来,把长曜往交椅上一按,白瓷小碗往前一摆,就当无事发生。
楼下说书人讲着《大唐三藏取经》的章节,声音不高却让人听着很清晰,时不时咳嗽两声,却把三藏、悟空等人的声线演得活灵活现,演到激动处还会来几个劈砍妖怪的姿势。
长曜仔细听了几节,吩咐含镜下去打赏,也可让说书人喝口水歇歇。
“你这日子自个过的挺舒服的,叫我过来做什么?”
长曜见说书人停下,看着对面的景崇,施施然道。
“我,”景崇深吸一口气,摆手示意人都出去。
长曜接收到含铭的视线,淡淡点头。
待人都下去后,景崇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了脸色,正经道:“咱俩也认识了许多年,我也不跟你说假话,前年我在你家院子里碰巧见了你姐姐一面,就对她颇有好感,只是碍于我只有侯位,自身并无长处,便是有些好感也不敢明说。”
长曜眉心微微蹙起,并不开口。
景崇接着道:“我从前做太子伴读时,并未把前程放在心上,有些荒废。只是此次科举我心中有些把握,这才来向你说明,若是我能高中,就请我父母去申家提亲。”
长曜挑眉,“那若是不中呢?”
景崇眼中流露出失落之色,仍坚持道:“那我也没有颜面让你姐姐等我,但如果下次春闱我能中,而你姐姐还未嫁,我定还会上门求娶。”
长曜心下满意了几分,论起家世,景北侯乃勋爵之家,景崇是长子,自然承袭爵位。
论人品虽有些玩世不恭,定下心来办事,也是可靠之人,重信义,这两年景北侯几次给他介绍贵女,却一个也不接受,现在看来与墨兰有关。
以他的性格,厌恶被人安排,自己愿意主动求亲的人定会好好珍惜。
论样貌也是俊俏郎君。
如今又愿意为婚事考春闱,更显真挚。
这么一比,倒也算配得上墨兰,唯有其母总想着为景崇娶自家侄女,很是顽固。
长曜轻敲手指,也不作声,冷眼看着景崇渐渐焦急的神色,这才一笑。
“你即便告知我也帮不了你,墨兰她自己有主意,你若能打动她,自然一切顺利。”
景崇放松下来,调笑道:“这不是怕你生气吗,你能愿意帮我说些好话,再给些机会让我见见她,那是最好。”
长曜了然,指指面前空了的茶杯,吃多了瓜子仁,有些口渴,“你是有主意了,来请我帮忙的吧。”
景崇尴尬笑笑,上前为长曜斟茶倒水。
“是,我听说永昌伯爵府吴大娘子常常开些马球会之类的赛事,这下一场开在春闱后,不若,你带她出来瞧瞧热闹。”
长曜一口饮尽茶水,见景崇乖乖倒水,连连答应今日请客出顿大餐,这才颔首答应。
———
显春院。
烛火摇曳,长曜在书房读书。
这日外出和景崇玩乐了一天,可科举在前,他虽然打算借着这次科考做些文章,可也不想随意敷衍。
正写着策论,外面月莹停在门前,悄悄擦了擦眼角,整理好神情,这才放轻脚步,进来挑了挑灯线,屋内微微亮了一些。
长曜心知他读书时向来不许人进来,这是月莹在借着挑烛火,既来告知有人求见,又不会惊扰到他。
长曜没有理会,直到一字一句写完,搁下笔,这才出声,“月莹。”
月莹轻轻说,“是七姑娘身边的桃儿来给殿下送酥油泡螺之类的点心,说是因着殿下帮忙找了教导嬷嬷,所以亲手做了拿手的点心来感谢殿下。”
“奴婢已收下了,只是这酥油泡螺放久了不好,要不要先端来给殿下尝尝。”
长曜活动着手腕,连连按压几下才松快许多,“这不过是几位姐妹都有的东西罢了,明兰倒有几分巧思。”
不仅是有巧思,也难免太过谨小慎微,墨兰与如兰得知这事,也不过就当作兄妹间的寻常,与平常一样,他送了礼物过去,口上道谢几句就是了。
特地送来谢礼,不免多了生疏。
明兰被老太太养在膝下,有了依仗。
如兰虽看不起庶女,可墨兰珠玉在前,明兰低